她放重了脚步进了偏厅,就看见緑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副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样子,只拿大眼睛泪光点点地望着鱼幼薇,喏喏地说:“姐姐·……”
如果她光明正大的,好好地说话,鱼幼薇可能会高兴。但是她这个样子,只会让鱼幼薇心烦,每一次她有什么要求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自己主动提出来,只知道做这样一幅委屈的样子,非要鱼幼薇三番两次的问她,她才委委屈屈的说出来。加上昨天晚上的梦,只让鱼幼薇觉得心中悲凉。自己拿她当作妹妹,她却没有这样想。
当真应了一句话,一碗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果然是自己待她太好了吗?她以奴婢之身卖到自己家中,因念着与朱砂的交情,鱼幼薇只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待。没想到最后害了自己的竟然是她!刚刚到这里就打听自己的事情,还想挑拨、拉拢自己的下人!这里是将军府,緑翘拿自己当傻子吗?鱼幼薇轻哂:如果自己继续相信她,可不就是傻子吗?
想到这里,鱼幼薇只点点头,坐到厅堂正中间的紫檀木椅子上说道:“緑翘今日到这里来是为了何事?”
鱼幼薇的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温柔,但是翠微却听得出来其中的冷漠与不耐。
这样的疏离让緑翘也是一愣,她原本想好的撒娇讨好的话,此刻竟然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但是她想起今天自己的目的,只好笑着说道:“姐姐,緑翘有一些话私密的话想对姐姐说,还请姐姐支开闲杂人等。”
鱼幼薇却眼也不抬:“这屋中只有三人,翠微是我身边大丫鬟,我生活起居全靠她,緑翘有什么话只管说。她并非外人!”
緑翘一听心又凉了几分,一面暗恨鱼幼薇夺了她情郎的心,一面暗恨翠微不知道避开。
她咬咬牙,下了狠心,突然跪下哭诉:“求姐姐为我做主!”
鱼幼薇看着她,緑翘抱着鱼幼薇的腿说道:“姐姐,我在陈韪家中,被他污了清白,腹中有了……有了,他,他却不愿意相认,求姐姐为我做主!”梨花带雨,露打新荷,这样凄凄哀哀的样子,真是让人动容。
“緑翘,当初是你自己愿意去他身边的,为了那样的一个男人伤了你我姐妹的情分。如今,你要我如何帮你呢?”鱼幼薇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这就将陈韪请来,你们好好商量一番,你看这样可使得?”
緑翘更加伤心:“姐姐,当初是我错了,我看错了他,伤了姐姐的心。如今陈韪已经另娶他人,我腹中的骨肉也因为大妇不容,已经没有了。陈韪只听他新娶的大妇之言,根本信我。我若留在那里,只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如今去无可去,求姐姐收留我,收留我。”说着她只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
那叩头的声音直磕得鱼幼薇心慌意乱:“你快起来吧!”
緑翘好似看到了希望:“姐姐原谅我了?”
鱼幼薇却说:“你我相识一场,我从未将你当作仆人。常言道:缘来则聚,缘去则散。你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将卖身契还给你,你已经是自由身了。你我两不相欠,哪来的原谅不原谅之说。”
她这话一出口,就看见緑翘脸上一片死灰:“姐姐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毕竟是朱砂的妹妹,她如今成了这个样子,鱼幼薇依然有些于心不忍:““原来我是鱼家姑娘,现在我是杜家宗妇,事事都要听从婆母、夫君的话,你我虽是旧交,但是将你留在此处的却不便。你现在没有去处,我让翠微给你找一间上好的客栈,然后你再想想日后该怎么办。想好了来告诉我,我再帮你!”
翠微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下人禀报:“夫人,将军回来了,正往这里来呢!”
緑翘听了,好像有了希望。再次跪下来,给鱼幼薇磕头:“姐姐,求求你原谅緑翘,给緑翘一个生路,姐姐……”
鱼幼薇见了,刚刚生出的怜惜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緑翘啊緑翘,你果然当我是任你耍弄的傻子吗?想到这里,脸上的嘲讽再也掩不住。
杜荀鹤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地上有一个妙龄的女子在给鱼幼薇磕头,给鱼幼薇端坐在椅子上一脸冷漠。
“这是怎么了?”他边走进来边皱着眉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