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制压制着内心的冲动,而始作俑者此刻却全然不知,找到一个嵌着琉璃的紫檀木云龙纹的八宝衣柜,她低下头去挑拣衣饰。
低头的瞬间,玲珑的身体让他咽了咽口水,杜荀鹤长叹一声,觉得这一夜太短了。
“蕙兰,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天还早着呢。”
杜荀鹤突然说话,吓了鱼幼薇一大跳。
“你醒了。”她回过头笑着对杜荀鹤说:“今天早上事情很多,不能睡了,快起来吧。”
杜荀鹤撑着头看鱼幼薇:“蕙兰,你真美,昨晚我都看呆了。”
鱼幼薇脸一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一大早就不正经,快起来,要不然我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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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来丫鬟梳洗,鱼幼薇梳了一个抛家髻,这是时下妇人最常见的发型。一旁的翠微还要给她扑粉,杜荀鹤见了直摇头:“不要扑粉,蕙兰这样就挺好。昨天满脸□□,我险些都不认识了!”
鱼幼薇听了回头看着站在床边让丫鬟整理衣服的杜荀鹤嗔怪道:“怪不得你昨天呆呆的,我还以为自己太俊,你看的移不开眼,原来是太丑,不敢认了啊!”
杜荀鹤却走过来拉着鱼幼薇的手缓缓说道:“蕙兰在我心中是极美的,自打我懂事以来,无数次想象过你穿大红喜袍嫁给我的样子,每一次都是笑意盈盈,美丽动人。昨天揭开盖头,我着实没有想到。”
鱼幼薇听了心里甜蜜:“原来阿宣一直思慕我,很早之前便要娶我了吗?”
没想到一向磊落大方的杜荀鹤听了面上竟生出几许红晕,何止是想娶她,杜荀鹤自打懂人事,夜夜梦中所见皆是鱼幼薇。他低下头,凑近鱼幼薇的耳朵,悄悄地说了一句,鱼幼薇立马啐了他一口,含羞带怯看向菱花镜中。只见镜中人影成双,男子剑眉星目,气质翩翩,女子眉目如画,面似桃花。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两人略收拾了一番,就去了程氏所在颐养园。这一路所见皆是欣欣气象,与往日自是不同。
他们二人进了颐养的正房,早有丫鬟婆子进去禀报,旁边洒扫的婆子,门廊下做伙计的丫鬟,见了他们都立身屈膝笑着请安。
来到上房正门,程氏身边的大丫鬟元宝边撩了喜鹊登枝的帘子边请安道喜:“少爷大喜,少夫人大喜!”
杜荀鹤本来是面不改色,听了她的话,心中高兴对她点了点头。鱼幼薇却让翠微给拿了早准备好的银锭子打赏给她。
进了正房,程氏已经坐在明堂正里正中间的花梨交木大椅上,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儿媳。
旁边有人捧了茶,鱼幼薇与杜荀鹤结果茶盏,双双跪下给程氏递上茶盏磕了头。程氏拉着鱼幼薇的手,笑着说:“好孩子,阿娘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然后拉过杜荀鹤的手说道:“你要好好待蕙兰,我可是将蕙兰当作闺女来看待的,你若是欺负了他,仔细我锤你!”
杜荀鹤忙道:“阿娘,蕙兰这样的人品,我爱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欺负!”
一席话直说的鱼幼薇面红耳赤,跺着脚说道:“阿娘,你看他!”
程氏不由得打量鱼幼薇,鱼幼薇今日穿了凤戏牡丹藕荷色绫罗短襦,百蝶穿花烟霞色高腰罗裙,显得美丽又端庄。中规中矩的抛家髻并不十分出众,但正好露出鱼幼薇雪白光洁的额头,粉黛略施,杏眼柳眉,双目含情,正是蜜里调油的恩爱小夫妻的模样。
程氏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又将手上的玉镯褪下来戴到鱼幼薇手上:“好孩子,你往后就是我杜家的人了,要跟阿宣好好相处,争取早日给阿娘生一个大胖孙子!这玉镯是我阿娘传给我的,传女不传媳,阿娘命中无女,阿娘打心眼里疼你,早把你当做闺女看!”
鱼幼薇听了大受感动:“谢谢阿娘,蕙兰一定好好照顾阿宣,孝顺阿娘!”
程氏却笑道:“还叫阿宣,该叫夫君才是!”
鱼幼薇低头低声叫了声:“夫君!”
杜荀鹤却做没听见状:“夫人说什么,声音太低,我听不分明啊!”
气的鱼幼薇拿眼镜瞪他。
程氏见状,笑得更开怀了:“好了,好了,阿宣不要打趣惠兰了!我可是拿惠兰当自己生养的姑娘待的,阿宣若是待惠兰不好,我可不依”。
程氏拉着鱼幼薇的手道:“该饿了吧!快些摆饭吧!”后面这句话却是对丫鬟们说得。
杜荀鹤做了将军,家中起居饮食自然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程氏身边服侍的丫鬟就有七八个。
丫鬟们鱼贯而入,一道道菜被端了上来。
一道糟鹅掌鸭信,一道酒酿清蒸鸭子,一道油盐炒枸杞芽儿,然后是水蒸鸡蛋羹、一碟玫瑰酥、一叠如意膏、再加上一个油炸年糕,煮菜就齐了。
紧接着上的是鱼幼薇吃的莲子红枣粥,程氏吃冰糖燕窝粥,杜荀鹤吃的则是红豆薏米粥。
鱼幼薇忙站到程氏身后为程氏布菜,杜荀鹤见了就皱了皱眉,他还未说话,程氏便嗔怪道:“你这孩子,我要吃什么自己会夹,再不济还有这些丫鬟呢,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快坐下,好好吃饭!”
鱼幼薇却坚持道:“母亲疼我,但是我也要知礼才是!俗话说,礼不可废,这也是我孝顺母亲的方式。母亲就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侍候您一回。要不然的话,阿宣肯定说我是个懒媳妇了!”
程氏感动道:“好孩子,当真比我这个儿子强上一百倍。我说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再不能有下次了!”
“是!媳妇听从母亲的吩咐!”鱼幼薇笑嘻嘻地给程氏夹了一块玫瑰酥!
杜荀鹤看着,只觉得人生从此就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