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忍不住憧憬道:“等蕙兰长大了,蕙兰也要梳堕马髻呢!到时候,定比阿娘还要美呢!”七分讨好三分认真地语气让刘氏听了觉得心里很熨帖。
“那也要阿妹嫁与他人妇才可以呀!不知阿妹看上哪家小子了,真是福气滔天啊!”刘蒙边戏谑边试了试碗里的温度,觉得刚刚好,这才准备用汤匙喂刘氏。
鱼幼薇听他这样说才意识到只有嫁人后的妇女才可以梳堕马髻,知道是自己失言,但是嘴上却不依不饶:“嗯,怕是我没有看上哪家小子,倒是有小姐看上了某人,还追到家里来了呢!”
刘蒙有些尴尬,这个妹妹面前,他从来没有讨到过一丝半缕的巧。在这个空当,刘氏已经接过要碗,抬起头,扬起碗,在递过来的时候,只剩下碗底黑嘿的药渣。
刘蒙一愣,旋即展颜一笑,有这个妹妹在,天大的事情也摆脱了。前几日可吓坏他了,几乎都以为姑母要……
漱完口,鱼幼薇服侍刘氏躺下,刘氏却像突然想起什么地问:“蕙兰刚才说有小姐追到家里来了,是怎么回事?”
鱼幼薇忙靠近刘氏,低声耳语。刘蒙虽然听不见鱼幼薇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刘氏促狭地望着自己笑,就知道鱼幼薇肯定在编排自己。早知道,就不接那句话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了这一插曲,刘氏的心情好了许多,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却跟前几日有着天壤之别。可以下床以后,鱼幼薇每天都会陪着她在院中散步,一来可以活血通筋,起到锻炼的作用;二来,整日躺在床上,到了晚上就会睡的不踏实,散步可以让她白天少睡一些;三来,可以避免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几天的精心照顾,刘氏的脸上明显有了起色,开始退去蜡黄,每天沐浴融融的春光,脸上渐渐回复往日的红润。
薛夫人得知刘氏身体大好了,这才携了礼品来探望。在门口遇见鱼幼薇又忙跟她解释,说自己实在是太忙了,又怕薛元容吵闹,所以才不敢让她过来。鱼幼薇心中明白,这个时候,人生病的时候除了自家人,外人是不便来探望的。一来,怕客人将外面的邪风带给病人加重病人的身体;二来,怕把病人的病过给客人。古代的医疗设备很差,一个感冒就有可能要人命,所以对于这一点,鱼幼薇是非常理解的。
寒暄着将薛夫人请进屋,鱼幼薇将刚刚新煮的茶端去待客。
刘氏正在跟薛夫人说准备要离开。
鱼幼薇心中暗自思量,阿娘可真的是很着急。
薛夫人有些吃惊:“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就要离开?可是住得不惯吗?”
怎么会不惯?要是不惯也是刚来的时候不惯,现在都已经五年了,再多得不惯也都习惯了。薛夫人这样说,不过是怕刘氏不方便说原因,委婉地问一下罢了。
刘氏笑着解释:“我们来到下邽五年,承薛郎弟跟弟妹照顾,我们三人才有了栖身之所,安身之处,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薛夫人忙道:“嫂子,言重了,这样说,太见外了!”
“既然弟妹弟妹没把我当外人,我也不好隐瞒。当初我们逃难出来,并没有见着我家夫君的尸首,因此,现在想回去看看。无论如何,我夫君现在连一个墓、一块碑都没有,我每每想起,实在是于心难安,所以想回去……”说到伤心处,纵然强忍着哽咽,也难以继续下去。
薛夫人想到很多原因,但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心中隐隐有些理解,不禁想到刘氏近日来的病可能也是因为如此。
听她如此说,薛夫人反倒不好再做挽留,只安慰她要节哀,不管怎样,都要先养好身子再说。
薛夫人走了没多久,就遣人来将鱼幼薇请过去,坐了半日,鱼幼薇才从前院回到偏院。
到了晚上,他们要离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薛府,所有人都有些吃惊。毕竟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准备离开,的确让人不明所以。甚至有些进府不久的仆人婢子,这才知道他们不是薛家的人。
连薛承安也有些不相信地跑过来找刘蒙确认。
是啊,鱼幼薇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
刘氏的意思这几天就走,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只有一件事情未定,就是刘蒙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她们一起离开。
刘氏的意思是让刘蒙留在这里继续学习,等她们到了家中再说。鱼幼薇也举得不应该中断学业,但是刘蒙却坚持要与她们一起走:“姑母、蕙兰,你们既然要走,怎能将我一人留在此地。你们两人在路上也多有不便,我怎么说也是男子,路上也可以照顾你们。再说了,你们回家,将我一人撇在这里,是何道理?”
最后鱼幼薇决定,来时一起,走时也一起。本来就只有三个人,再分散看,就更不像个家了。
是夜,鱼幼薇想到马上就要离开了,有些睡不着。准备起来走走,推开门,却发现,刘蒙此刻正站在院中。
呵,原来阿兄跟自己一样对这个地方有些依依不舍啊!
再一看,鱼幼薇愣住,心中隐隐有些明白,看来,薛元容并不是单相思呢!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吧,到时候是高兴的跳起来还是喜极而泣?
又看了一眼刘蒙,他此刻正看着月亮门直直地望着薛元容的院子,可惜,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否则阿兄跟元容能在一起那该多好!不知,我们离开的那天,元容能不能回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