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行进在官道上,朝着南边而去。驾车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公子,他身边坐着一个俏丽的小姑娘,两人说说笑笑,倒也惬意。
陆小凤和花月楼已经提前回江南了,一个说是想念花满楼酿的酒,一个说是想念某人。事情一完,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便快马加鞭地走了。
坐在马车里,司空摘星回头看了看还在睡的霁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回想起当天的事,仿佛一场梦,让他到现在还有些迷糊,事情怎么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呢?
“住手!都给我住手!”祁仲钦在洛洛和花月楼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朝他们走来。
祁阳在听到他的声音之时,就已经愣住,当他看到自己的师父,竟然活生生地站在那里,一下子就跪倒在他面前。
“师父……”
“阳儿,你何苦这么执着?”伸出干枯的双手,扶起泪流满面的祁阳。祁仲钦苦口婆心地劝道:“让他们走吧,让他们带着月儿,走吧。”
“不!”祁阳固执地说道:“她是我的,我们就要成亲了,我不许任何人把她带走!”
看着和自己当年同样固执的徒弟,祁仲钦一时怔住,看了他半天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唉……都是师父害了你。”
白叔说得对,他若是早些出现,祁阳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害了他,害了他最疼爱的徒弟啊。
他指着被人挟持的霁月,缓缓地问道:“她的心在你这儿吗?如果在,你有何必用蛊毒来牵制她?如果不在,你能留得住她吗?难道,你宁愿对着一具空壳过一辈子?”
“师父,我……”
“不要再说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祁仲钦拉着他的胳膊说:“若不想她恨你一辈子,现在就放手,让她去吧。月儿重情,她会记着你的好的。”
最后,祁阳虽然万般不情愿,却知道师父说的在理。他答应让他们走,带着霁月一起走。
他明白,自己不能一辈子用蛊毒控制着她,强行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即使是那样,她也不再是原来的她,不再是自己爱的那个女子。
割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在碗里。他好像不知道痛,反而有种释怀。看着凌洛用自己的血帮霁月解了蛊毒,他转身朝门外走去,是的,该放下了,他该过自己的生活。
直到他们离开,都没有再看到祁阳。或许,这一切对他来说,一时间难以接受,不过,时间会慢慢冲淡一切。
就像祁仲钦说的那样:霁月会记住他的好的。只要她能记得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一路上霁月都昏昏沉沉的,偶尔会醒过来,却连人都没看清,又睡了过去。
凌洛说:这是正常的现象。之前她被人控制了心神,难免会伤及元神,虽然蛊毒已解,但是想要恢复还得再过一段时间。这已是她跟着他们的原因之一。
很快几人回到了鲜花满楼,花月楼早已命人把这里打扫干净,在此等候他们归来。待大家收拾停当,他就神神秘秘地把凌洛拉走了。
等那丫头回来时,竟是一脸坏笑,笑得司空摘星头皮发麻。
霁月醒过来之后,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微张着嘴巴,转动着晕乎乎的脑袋,傻愣愣地环顾房间。这里,貌似有点熟,好像是花小七的小楼。
可是,自己不是还在谷里吗?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到了江南?难道是做梦?
张嘴对着自己的手背,一口咬了下去。嘶……还真疼!
她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穿着大红的嫁衣,要和祁阳成亲来着。要死了!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千万不要让人知道。
她还梦到自己杀了人,一刀就捅了过去,有够恨的!不过,那个人是谁,她还真想不起来。
“小月,你醒啦!”花月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见她还有些发愣,连忙走过去。“快躺着,你刚醒过来,该多休息的。”
“哥,我跟你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啊。”霁月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很认真地跟他讲了起来。
花月楼听她讲完,才笑着说:“那不是梦,全都是真的。”
“啊?”霁月有些傻了,自己真的差点嫁给了祁阳!那阿星还不恨死她了?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花月楼慢慢说道:“祁阳用蛊毒控制了你的心智,逼你跟他成亲。我们知道之后,就去救你,结果中了埋伏,后来……”
他避重就轻地把事情讲了一遍,霁月知道祁仲钦还活着,也是吓了一跳,接着,又为自己的师父唏嘘了许久。
末了,她才想起另外一件事:“那我真的杀了人,那个人是谁?有没有死啊?”
“这个……”花月楼沉下脸,撇过头不看她,也没有回答她的话。
霁月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她咽了咽口水,才颤声小心问道:“是我们这边的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死了吗?”霁月又悔又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摇头,就在她松气的当口,花月楼突然说道:“不过,他伤得很重。”
“是谁?”虽然问了出来,可是,她心里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就在隔壁,你去看看他吧。”花月楼说着,拿过一件厚厚的披风给她:“我想,他知道你醒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待他把话说完,霁月已经冲了出去。不一会儿,花月楼就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哭泣声,他吐吐舌头,赶紧溜!
陆小凤几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霁月伏在司空身上哭得一塌糊涂。
他回头看看花满楼和凌洛,奇怪道:“怎么回事?她是不是中蛊太久,脑子坏了?”
“胡说什么?”花满楼把他往边上推了一把,走过去拍着霁月的背,柔声问道:“小月,你这是怎么了?刚醒过来,就哭成这样,对身体不好。”
“小七……”一看有人来了,霁月哭得更大声:“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把他伤成这样的?是不是?你说啊。”
“唉,是,不过……”刚说到这儿,就被霁月的哭声给打断了。他只得大声说道:“不过,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他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这么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