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海珠急匆匆的到了城主府,见府处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又听心腹描述了周茗在城头的壮举,心里只觉荒谬。
穿心不死,御剑杀人,箭矢轻轻一掷,就能伤百步外的人,这哪里还像个人?
到了周茗所在的屋门处,见她还是上次见面时那么云淡风轻,苍海珠却有了不同感受,甚至惊讶于自己上次敢指着她的鼻子骂。
没和三王兄落得同样下场还真是好运。
“你来了?”周茗见苍海珠驻足于门口,便先打了招呼。
苍海珠硬着头皮进了见客厅,深吸几口气,才问道:“你想要什么?”
周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慢声道:“在苍羽国你是尊贵的公主,离开苍羽国,再尊贵也是背井离乡,假设你有那么点脑子的话,也应该知道秦宣澈不是好归宿,却仍会选他,无外乎在苍羽国你实在活不下去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话问得一针见血,苍海珠脸色变了数变,终于吐露实情:“父王身体已经沉疴难返,压不住王兄们的野心,也正是几个兄长内斗,在战场上才连番失利。”
“你若不及早抽身,有和王子们针锋相对的旧事,无论哪个王子登上王位,你都会凄凄惨惨。”周茗补充了苍海珠的未尽之语。
苍海珠俏脸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周茗一笑,道:“背井离乡,再风光也是逃兵一个,怎么,你就不想将王兄们踩在脚下,登上那至高位?”
“你!”苍海珠猛地看向周茗,震惊过后竟有种拨开云雾的通透感,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潜意识觉得不可能,现在话从周茗口中说出,她就按耐不住野心,不过,谨慎之下,苍海珠又问道:“你肯帮我?”
“当然!”
“为什么?”
“或许……”周茗眯了下眼,轻笑道:“看到你的处境心里不痛快,同样的起点,他们因为性别做什么都能被原谅,因为性别,你做什么都被贬低,我不痛快!就得让这个世上的人都不痛快!”
简单又直接的话,让苍海珠一时说不出话。
秦宣澈身受重伤,不得不退兵三十里,在他养伤期间,苍羽国朝臣为求和还是继续战吵得天翻地覆,苍羽国君看几个儿子羽翼已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气得郁结于心,当朝吐了口血。
正在和周茗商量怎么训兵的苍海珠遂回宫侍疾,苍羽国君不仅在王兄和朝官当面夸她至纯至孝,还取出一枚令牌给她。
令牌上浮雕着一头凶兽,名为狻猊,此令可率王宫影卫,甚至能先斩后奏。
苍海珠看向精神萎靡的父王,心中发沉,她的好父王知不知道此举不亚于将她架在火上烤?
应当是知道的!可他已经老了,快死了,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她这个得宠的公主。
几个王兄明争暗斗,狻猊令有表明继承人的意思,给谁都会引来众怒,只有给她这个受宠的公主,王兄们才不会有激烈的反应。
在他们眼中,她这个公主早就是个死人,死人多拥有一些,还是少拥有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苍海珠没有怪责父王,他的疼爱没有做假,只是在十分的疼爱中有三两分将她当成敲打兄长们的工具,她也清楚,所以才心照不宣的配合着。
接过令牌,苍海珠泪流满面,眼中全是儒幕,道:“父王您还是得好好休息,朝廷还得您坐镇,女儿也得有您撑腰才能肆意妄为……”
苍羽国君一笑,又叹了口气,海珠在他心中就是单纯的,虽性子骄纵,却没什么坏心,不像那几个儿子,心如豺狼,他有一瞬间后悔把狻猊令给了她,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
“你去吧,父王与你兄长们还有事商讨。”
“是……”苍海珠用手背抹了把脸,糊得像个小花猫似的。
还是个孩子啊。
国君心中又叹口气。
出了殿门,苍海珠脸上的表情收敛,漠然无比,她回身去看,这座向征权势地位的殿阁,永远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受宠又如何,人人都道六公主尊贵不凡,在所有公主中首曲一指,能比肩王子,可也仅仅如此了。
即使不被王兄们弄死,她的未来也不过是嫁人困守后宅,什么肆意妄为,什么嚣张跋扈,嫁人之后就再不适合。
不甘,原来这就是不甘啊……
“六妹!”一声轻唤喊醒了苍海珠,她定睛看过去,是五哥苍栖然,这个与她年龄相仿的五哥长得最是出挑,长眉入鬓,眼角含情,可她与五哥关系却极差。
权因苍栖然于男女之事毫无底线,单从他府上抬出的尸体就不知有多少具,更恶心的是他还对父王的后宫起了觊觎之心,甚至还对同为公主姐妹出手……
苍海珠知道,因为她的受宠让五哥忌惮,不然,她也会成为五哥的目标。
因为苍海珠的态度,苍栖然大概也知道为什么,从来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来讨嫌,现在苍海珠已露不悦,他却好似没看见一般,道:“兄弟们明争暗斗,父王竟还能分出心神让狻猊卫保你,你还真是能干,就不知这本事,是嘴上的,还是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