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娘。”李蓉蓉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橱柜拿了糖罐子。
“给你自己也冲一杯。”
“哎。”李蓉蓉甜甜的应下,拿过几个杯子舀了水清洗杯子。
张兰有些纳闷。“那杯子我洗过的你直接用就行。”“娘我看到杯子上落了点灰,我再洗一遍吧。”李蓉蓉把杯子角角落落冲洗干净,又细细抹净。张兰也就不说什么。
暖瓶放在张兰夫妻的卧室,不过农村不那么讲究这些,这个房间既是卧室也是客厅,必要的时候还兼职餐厅。
洗得锃亮的四个杯子都舀了糖,拿起暖瓶倒了三杯水。李蓉蓉端起糖水先给炕上的两人送去。李二峰跟卫景祎已经下起了象棋。
“爹,小卫哥哥喝糖水。”
“谢谢蓉蓉。”
两个人接了杯子目光却还落在棋盘上面。李蓉蓉去端了自己的那杯糖水站在一旁看两人下棋。
她上辈子就不懂象棋,现在也是看个热闹。眼见着棋盘上两边的棋子越来越少,她便也跟着瞎紧张。
“蓉儿啊,去帮娘去园子里摘把香菜再去仓房拿点芭蒿。”
“好嘞娘,这就去。”李蓉蓉利落的下了地去拿她的小菜篮。
园子里第一批早菜已经成熟,蔬果缀在枝头看着就喜人。只是地里香菜大半还没长成。李蓉蓉便从庄园里拿了一把翠绿的香菜撒了些泥土上去。又开了仓房拿了三根长长的干芭蒿。
“娘我帮你洗菜。”不等张兰回答,李蓉蓉就用菜盆装了水坐在小板凳上清洗起来。张兰拿闺女没有办法。“行,你洗吧,累了就去歇着别累坏身体啊。”
连洗把菜都担心会累到,可以想见原主的身体有多虚弱,难怪一场感冒就没了。等李蓉蓉把菜清理干净择好放在灶台上后回去看她爹下象棋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又开了一局,她看了会儿就乖乖的搬了小板凳在一边看着她娘做饭。
灶台一边放着一盆做好的猪肉炖粉条,上面用竹编的笼屉扣着防止热气散了。
农村的灶台很粗糙,铁锅里出来的菜有着不一样的质朴味道。张兰做菜的时候很有这个时代妇女军的风采,举手投足是那种重复了无数遍的自信与随意。
最近家里不那么拮据,张兰用油的时候也就大方了很多,油布沾了满满的,狠狠的在锅底留下一道浓重的油迹。鸡蛋在碗沿轻轻一嗑,食指中指稍微用力蛋液就落入碗中。筷子在碗中快速搅拌,等热油的烟气漫上来,鸡蛋也搅拌妥当。蛋液就这样随手泼洒到锅里,泛起渍渍的油花。张兰随手拿过灶台的香菜,菜刀划了两下就撒入锅中翻炒。一边炒还一边添加佐料,金黄的蛋花配合翠绿的香菜出锅,煞是好看。
另一边锅里炖着嘎牙子,嘎牙子又叫黄辣丁,黄颡鱼。这种鱼鳍坚硬锋利且特别凶残,但味道要比寻常鱼来得鲜嫩,且肉里少刺,颇得本地人喜爱。李二峰跟村里人捉了一天的鱼才分了这么几条,剩下的还放在水缸里养着。
锅里放着切好的葱段生姜,鱼才下锅不久,水里漂着油花,香味还没出来。张兰拿过芭蒿用手掰成两段撒到锅内。又揭开酱缸,舀了一勺自家做的大豆酱倒进锅中后才把锅盖合上。
张兰转身切了黄瓜干豆腐,和着豆芽辣椒香菜一起拌了道凉菜。里面加了白醋,蒜泥,吃起来特别爽口。
鱼还要炖一会儿,看着姑娘坐着小板凳的小样子,张兰打开饭帘夹了块猪肉给李蓉蓉。肉是大块的五花肉,肥瘦相当,炖得软烂极了。李蓉蓉慢慢嚼着,只觉的嘴巴里都是肉香,妥帖极了。吃完了她才舔舔嘴唇。“好吃,娘。”
张兰又喂了她一块,李蓉蓉吃完肉把家里的碗筷都刷洗了一遍,主要为了洁癖的卫景祎,不能让人家来家里吃顿饭再搞得心理不舒服。
张兰揭开锅,腾腾的热气伴着浓郁的香气透出来。
“蓉儿,让你爹放桌子,今天在大屋里吃。”
“爹,摆桌子吃饭啦,小卫哥哥这边来洗手。”
大屋里有电灯,光线比厨房里的煤油灯好。李二峰抬起家里的木桌在大屋中间展开。木制的桌面上很洁净,也没有什么油渍,这个年代各家都没什么油水。
李蓉蓉帮张兰端盘子,一道道家常菜摆到了桌上。最后张兰拿着瓶烧酒放到两个男人跟前。
“小卫呀,你陪着你叔喝点。”
“辛苦婶子了,做了这么多好菜,今天我就陪叔少喝点。”
“城里来的就是会说话。”张兰笑呵呵的给卫景祎盛了米饭。
李二峰拿过酒瓶给卫景祎倒了半杯,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先吃点饭垫垫,别直接喝酒啊。”张兰把饭碗递给丈夫。“小卫吃菜,尝尝婶儿做的猪肉炖粉条。”好在桌子比较大,张兰也就没有给卫景祎夹菜表示关爱。
“婶子做的菜很好吃,跟我奶奶做菜的味道很像。”
“好吃你就多吃点啊,下回来婶子给你做别的。”
李蓉蓉夹了块肉吃,这猪肉炖得肥而不腻她很喜欢。张兰夹了块鱼放到她碗里,她吃了一口眼睛一亮。“这鱼好香啊。”张兰笑眯了眼睛,骄傲道。
“那可不,你娘炖鱼可是一绝。”
鱼特意做的咸了一些,这样更下饭。鱼肉的鲜味配合酱汁的浓香更是馥郁,其中还有特殊的一种香味就是芭蒿。东北炖鱼的时候都喜欢放上一把芭蒿。这样炖出来的鱼味道更鲜,汤汁也浓。看到女儿吃得高兴,张兰也很开心。“明天让你爹再去弄两条鱼回来。”
弄鱼回来,怎么弄是个问题。前两天村里刚下河打捞了一次,为了让鱼苗修生养息队长不准再下河捞鱼。想要吃鱼就要进山里面,可山里面的河是野兽的水源,为了两条鱼做这种危险的事实在不值当。
“娘,别让爹劳累了,我不吃了。”
“想啥呢,娘是说让你爹拿粮食去跟别家换鱼,放心累不着他。”村里人前些天分的鱼一般各家都在缸里养着,等着年节时候才再吃。
“哦。”李蓉蓉知道自己想岔了,默默的把头埋在饭碗里。
“小卫吃鱼,敞开了吃,锅里还有呢。吃完了婶儿再去盛。”
“吃着呢婶子。”昏黄的白炽灯下,卫景祎抿了口杯子里的酒,一道暖流从喉间一直流到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