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独目石猿左右倒着脚,砸在地上咚咚响,似乎有些躁,但仍然没有攻击凤元九。
两米,凤元九兀然腰间一紧,被仿若从天而降的人箍在怀里腾空而起。
凤元九本能地以左手撑在了来人的肩头。
眼前玄色法袍滚着金边,尾尾墨色游鱼游弋其间,画出的轨迹玄奥神秘。
余光里,穿越叶片空隙的斑驳月色快速飞退,晕染出片片光影。
鼻息间是仿佛已经刻进嗅觉里的、如同寒潭一般的清凉气息。
如谪仙般那位登徒子的面孔跃然脑海中。
须臾之后,脚终于落在了实处。
不知年岁的老树,细密的叶片和坚韧的枝桠搭就成巨大伞盖,踩在脚下如同踩在铺着厚实皮毛上的地板上一般。
凤元九轻轻推了一把抱着他没放的登徒子,微微抬头,满眼都是对方带着胡茬的下颌高挺笔直的鼻梁,以及淡色的、似乎很是水润的唇。
“呵!”一声低笑自对方胸腔里震出,滑过喉咙,钻进凤元九的耳朵里时便仿佛是染上了神仙酿的味道一般,醉的凤元九耳朵有些麻,有点烫。
凤元九忍不住侧头,用肩膀蹭了蹭耳朵。
这小动作自是逃不过来人的眼睛,来人垂眼看着怀中似是染上了几许羞意的月下美人,情不自禁弯了嘴角:“怎么?觉得无以为报?”
凤元九按着对方肩膀,往后退了一下。
然而,足下只退了半步,腰依然被对方牢牢地箍在了臂弯里。
凤元九白了忍不住低笑的登徒子一眼:“劳您松下手。”
登徒子又是一声低笑,非但未松开箍在凤元九腰间那只手,反而抬起负于身后那只手捏住了凤元九的右手手腕。
右手连带着掌中宝剑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拿离了肩头,凤元九看着月光下泛着幽光的宝剑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却又忍不住去看攥在他腕上那只手。
那手莹润修长,指腹圆润,指甲透着粉,怎么看都不像如此有力的模样,偏偏让他挣不开分毫。
登徒子捏着凤元九的腕子晃了晃,漫不经心地问:“才刚救了你性命,你不说以身相许倒也罢了,竟还想着谋我性命,是不是我待你太纵容了?”
“……”凤元九面无表情地看着登徒子收走了他的宝剑,不咸不淡地说,“您对纵容恐怕有些误解。”
登徒子轻笑了一声,松开凤元九,对着那寒光凛凛的宝剑屈指一弹,那薄如蝉翼的剑刃便断成了几节:“拎着这凡间俗铁去跟独目石猿正面刚,我是该赞你一声悍不畏死,还是该骂你一句蠢笨至极啊?”
经他这一提,凤元九倒是想起那只特别可爱的独目石猿了。
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树冠边缘往下一看,却是正好看见在被暴力毁去的残阵里,通体玉白的独目石猿自正中一分为二,碧绿色的妖血喷溅而出,散出了一朵妖冶的烟花。
凤元九一时有些无语。
登徒子漫步至凤元九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如何?”
凤元九盯着被劈成了两半的残尸:“我的灵宠被你宰了。”
登徒子失笑:“灵宠?”
凤元九点头:“我正要收他做灵宠,你便从天而降把它劈了。”
登徒子无语了片刻,摇头轻叹:“凤家这到底是宠你还是害你?一点常识也无,凤祥玉也敢放你一个人来太清这个污水潭里扑腾,啧!”
听这话音,这登徒子恐怕并不是玄门仙修,对凤家也当真不算陌生。
知其顾及凤家的情面,凤元九心头一松,一本正经地说:“一张月光草席,一柄宝剑,一只灵宠。”
登徒子莞尔:“我救你一命又如何算?”
凤元九泰然自若地说:“我并无生命之危,你杞人忧天罢了。”
登徒子视线落在凤元九那若樱红唇上,指尖自丰润的唇珠上拂过:“牙尖嘴利的,唇倒是软的很。”
“……”凤元九不咸不淡地瞥了登徒子一眼,自乾坤袋里拿出一条真丝帕子,细细地擦了下唇便将那丝帕随手丢进了风里。
登徒子抬手虚抓,将随风飘进夜色里的丝帕抓进掌心里,垫着帕子捏住凤元九的下巴,盯着那双似是有无尽风情的狐狸眼,淡淡地说:“小白痴,哥教你个道理,染有你气机的东西千万别乱扔,不然什么时候被人牵了魂陨了命都不晓得。”
这话显然话里有话,凤元九一时忘了登徒子的轻薄,问:“此为何意?”
登徒子指尖在凤元九眼睑上滑过,说:“你被灵门修士种下了牵魂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