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向道之心坚定持己本正,问道峰顶的布道岩便是咫尺,如若问道之心不坚定持己不正,那么问道峰顶的布道岩便是天涯。
凤元九修道三百余年,问道之心从未有过半分动摇,向来以正持己,因此,在他踏上问心路的瞬间,原本仿佛没有尽头的朦胧小径瞬间便化作了青石铺就的康庄大道,路途平坦,布道岩便在他一臂之遥。
问道峰顶,凉亭里围着石桌上一汪水镜看问心路上情形的六位修士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掌中的灵茶仙酿。
瘦如竹竿的中年道士掐指一算:“此子与我守德观有缘,合该入我观中修行。”
姿容胜过潘安,丰仪颇为优雅的男道士摇头:“朱师兄此言差矣!端看此子姿容,他便该是我明德观的弟子。”
慈眉善目的老道士大摇其头:“两位师弟,此子目下无尘一心问道,理应是我坐忘观的弟子才对。”
身量不足五尺的童子,声音清脆,性子却是火爆直接:“三位师兄莫要跟我抢,此子我修德观要定了!”
额上一点红梅的坤道摇头轻叹,一甩拂尘规劝了一句:“诸位师兄何必如此,此子无论入哪一观中修行,筑基之后还不是一样前往内九院?”
童子翻了个白眼:“师妹观中皆是女修,自然是能把话说得漂亮!”
明德观主潘道士紧接着笑着说了一句:“筑基之前也是有大把的岁月可以让为兄赏心悦目的。”
坤道无语:“那些天之骄子筑基可不需要大把的岁月。再者说了,诸位师兄莫不是忘了关于凤氏子的去向早有定论了?”
童子瞬间一噎,气鼓鼓地盯了一眼水镜中凤元九领口的祥凤暗纹。
之前争得火热的四个道士瞬间闭嘴,纷纷拿眼斜睨坐在轮椅里一直只字未说的那位蒙眼道士。
以青色丝带蒙眼的道士在四位师兄弟的注视下慢悠悠地端起手边茶盏,朝着他们一举杯:“承让了。”
凤元九自然不知灵根驳杂的他因心性坚定已然被四位观主争抢过了一波,更不知道他这个凤氏子孙的去向早已有定论。
此时,他看着一臂之遥的布道岩,迟迟未能迈出这一步,不是他不想,而是问仙镇上的一次擦肩而过、一个神识传音竟然使得他如同被无形中种下了心魔一般,登徒子那张端正出尘的脸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鼻息间那人特有的凉沁沁的气息仿佛愈来愈浓郁,害的他根本无法静心前行。
凤元九知道这是问心路根据他心境的疏漏所幻化出来的幻象,破除幻象不难,令他蹙眉的是他心境漏洞竟然是登徒子那张脸,简直荒谬至极!
凤元九内心对问心路心生怀疑,近在咫尺的布道岩嗖然远离。
凤元九看着数十丈外的布道岩,盘膝坐到青石板路上,默诵起了《太上老君清静心经》。
经文默诵了一遍又一遍,登徒子那张甚合审美的脸逐渐变得朦胧,最终消失不见。
凤元九心止如水,原本远离的布道岩顺着缭绕云雾漂浮而至,将趺坐于青石板路上修行、拥有沈郎之美的殊丽身姿笼罩于内。
问道路上,闭目静坐的少年消失不见,转瞬便出现在了问道峰顶凉亭前的广场上。
于此,凤元九毫无所觉。
直至默诵完了又一遍的清静心经,闻着了问道路上所没有的灵茶香气,这才轻轻抽动了下鼻子,嗅着茶香睁开了眼。
打眼望见神情端肃的六位修士,凤元九举止迅速却不失优雅地起身,朝着凉亭方向行了一礼:“弟子凤元九拜见诸位观主。”
修德观的童姓童子观主极力端着一脸严肃,问了一句:“在山下钱师兄说你是何种灵根?”
凤元九垂着眼,不卑不亢地说:“山下钱长老说弟子是杂灵根,火、木、水三属略微粗壮一些。”
山顶瞬间为之一静,原本因错失心性极佳的弟子而心中怄气的四位观主瞬间神色一松,纷纷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轮椅上的蒙眼修士。
静己观的那位坤道观主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凤元九,轻言漫语地问蒙眼修士:“师兄,可是有话要训诫?”
蒙眼修士略微摇了下头,对着凤元九说:“我乃明心观观主蒙焱,自即日起你便随我在明心观中修行,你若无疑问便先随童子回观中罢。”
凤元九恭恭敬敬地打了个稽首:“谨遵观主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