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苏松了口气。
离渊一挥手,那面镜子便缓缓飞到他面前。
祸斗心底掀起的震惊岂能只用惊涛骇浪四个字来形容?
毕竟这几千年来,谁让尊上如此纵容过?
这位女修到底是什么来头?让尊上破例一次也就算了,竟还愿意如此屈尊,让一个鬼聻用溯镜来窥探自己的记忆?
他一瞬间怀疑起自己来。
他.....
有没有认错人的可能?
好像没有。
没理由有。
毕竟几个时辰前笑着杀了孟女的那个人,确实是他们魔族的尊上没错了。
鬼婆似乎有些紧张,一双绿色眼睛紧紧盯着镜面。
然而半晌过后,那镜中依旧清澈如水,不曾出现任何画面。
“不...不可能....”
鬼婆身子一震,低下头喃喃自语。
怎么会连记忆也没有呢?
几千年来,她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在别人的记忆中再见他一面,所以不管遇见什么生魂,都会抱着一丝可笑的期待问一句———
你见过一个叫封义的魔族吗?
虽说黄泉如此之大,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可万一,万一有人认识呢?
却没想到.....
离渊饶有兴致地看了镜子一眼,语气似遗憾,似嘲弄:“一面溯镜,也妄想窥探神明的记忆。”
他低头看向依旧握着自己手指的乔苏,问:“满意了?”
乔苏:.....
照不出记忆?你怎么不早说!
浪费她奥斯卡级别的演技。
她放开了离渊的手指,有些担心地看了鬼婆一眼。
鬼婆再次看了那面镜子一眼,最终,眼中的光逐渐熄灭下去。
乔苏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也许,当封义死了却并没有出现在黄泉时,鬼婆就已经明白了——
他爱她或许不假,只不过......
不如她的深罢了。
鬼婆闭了闭眼,半晌转身慢慢离开。
佝偻的身子一下子,仿佛又弯下去很多。
而赵三清静静地站在一旁,眸色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离渊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乔苏一眼。
他眯起眼睛,语气危险:
“怎么,不想走?”
乔苏:......其实真的不是很想,谢谢。
随之她叹了口气。
她脚步微动,正欲离开,却一眼瞥见面前的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
女人形容憔悴,头发散乱,侧着脸,看不清全部长相。
只那侧脸竟和离渊有着五分相像。
若不是如此形容,恐怕也算得上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只不过此刻她脸上笑意癫狂,看起来便有些诡异。
这显然,不是乔苏的记忆。
乔苏皱了皱眉,是离渊的记忆么?
那女人半晌不动,乔苏没了兴趣,正欲离开,却忽然见镜中的女人侧着头,对另外一个方向问了一句:“你的愿望是什么?”
乔苏一愣,这句话似乎有些熟悉?
还来不及琢磨,那女人便猝不及防地转过头来,脸上笑意疯狂:“是去死啊!去死!”
“你要记住!你要去死!你的愿望就是去死!”
“去死!”
这二字仿佛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从女人口中疯狂地涌出来,乔苏心头一跳,差点被她的癫狂吓得一个踉跄。
什么鬼!?
然而,那镜子却突然晃过一阵白光,随之变成了一开始的模样,只有那疯狂的“去死”两个字,还如魔音震耳一样萦绕在乔苏耳边。
乔苏一时有些松怔。
她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离渊的记忆中?
乔苏猛地回神,她甩了甩头,将这个问题抛去脑后。
不管是谁,都不关她的事。
她又不是住在太平洋旁边,用不着管那么宽。
她看了等待的离渊一眼,脑子一瞬间回到了主线。
随后,乔苏咬了咬牙。
狗币系统真是害人不浅!
她现在活是不想活了,死又死不掉。
看来得尽快想个办法让那老祖宗恼羞成怒,痛痛快快地杀了她才好。
......
有了!
乔苏突然福至心灵。
不就是作死吗?
魔神打架她逃跑,魔神杀人她藏刀。
看这祖宗能忍她到几时!
......
黄泉上空,黑凤背上,载着三个人。
乔苏坐在黑凤背上,唇角噙着一丝冷笑,心里默默为自己的回家之路做了全盘规划:
《如何精确作死———从入门到精通》
离渊垂眸看了一眼自上了黑凤便一直嘴里念念有词的乔苏,疑惑地问:“你在做什么?”
乔苏:“我在冷笑。”
“......”
这朵花心里又在想什么花样?
离渊又看了乔苏一眼,突然道:“乔苏。”
“是你的名字?”
你这不是废————
不是!
这祖宗不是名盲症患者吗?
乔苏眸子瞪得老大,忽而又听离渊嗤了一声:“以后,别随便告诉别人名字。”
乔苏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哦?那我为什么就要告诉您呢?”
离渊垂眸看了她一眼,半晌唇角一勾,懒洋洋地道:
“因为——”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乔苏:......
您美是美了,就是德挺缺的。
忽然间,黑凤破开云霄,乔苏眼睛被光照得一痛,她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一轮朝升的太阳缓缓爬上了天际。
亮光光,金灿灿,不同于灰蒙蒙的黄泉。
离渊红袍翻飞,墨发飞舞,他于朝霞中回头,看见身后少女眸中中倒映出万千的霞光,仿佛九天星辰坠落其中。
他转过头,食指指节突然地,一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