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渐渐阴沉下来,似乎带起一阵别往感觉,这周围聚拢的人原来越多,时间好似在瞬间停下。
玉惹慢慢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有好几道注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玉惹却也不慌不恼,慢悠悠回望过去。
瞧见温时衡已经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专心致志,放在手中最后一个竹环上面。
“这位公子哥当真是个厉害的,我走南闯北这许多年,见过不少人。这竹环是特意改过的口径小,套这些东西极其困难,便是一些投壶技艺高超的人也很难做到可以十环命中!这位哥儿却厉害了,各位看官如今他手中还剩下最后一个,大家可以来猜一猜是否能够一举中!”
那摊主越加卖力地开始表演,毕竟聚拢的人群是越来越多,只要人越多,那一会儿他们这场比试结束以后,来他这里玩儿的人就会越多。
只要稍稍的算一下人群的总数,在加以定数比例就可算出,他今日能够挣多少钱。心里飞快的算着,脸上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温时衡从来都没有紧张过,不管是参加童试,亦或是岁时,不管面对的人是怎样,他不在意,更不要提手心出汗。但是此时此刻,不过就是在街角玩儿小小的投环游戏,却因为玉惹方才的那几句喊话,他耳尖与后背生生的出了一层汗。
原本他是当成个游戏一样不曾上心,但既然是她想要让他赢,那么,他就会赢。且接下来不管再投多少个他都必须是环环命中。
日色在温时衡背后拉开一道惊天落光,后背似笼罩进无边金光,越发衬托得长身玉立。
伸手将最后一个竹环轻轻的抛出去。
“十环皆中!真乃神人也!那摊主大声喧哗,声音直直的裹进众人耳中。
反观何冠英,连投五环都落空。
“小姑娘,这些小娃娃便都送你!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那摊主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包裹拿出来,放到了温十年的照片,转身就开始招呼那些客人。
先前那些瞧热闹的人,此时有很多都想要自己也来一试身手,不过片刻功夫,将那摊主围了个密不透风。
“耶,我哥哥好厉害!”
温时年在一旁欢呼着,上下蹦蹦跳跳,当真好不热闹。
玉惹有些无可奈何,瞧着温时年这样开心她也变得很开心,露出大大的璀璨笑脸。
*
天色黑沉沉似一汪瞧不见底的深渊,只有点点星光闪耀在四周,斑驳的光落在人面颊上。
玉惹半夜睡不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绕过连廊半靠在美人栏杆上,瞧着一池春水。
算盘放在石桌上,亭子角落立着八角宫灯,漏出来星星点点的光亮。
“其实今日多亏了衡哥儿,若不是他,那何家公子也不会离开。”
口中小声的说着,手上动作却不停,仍旧在快速的拨弄着算盘,手指上下翻飞中。
“此处的进项有些太多,或许下一次可以将此处的开支进行缩减,明日去铺子见到大掌柜要同他讲一下这个事情。”
“此处的开销为何半年内变动巨大,背后定是有什么缘故,此事也要同他讲才好。”
她一个人坐在那石凳上,垫着厚厚软垫,来回念叨倒是也不累。
“姑娘,不早了,您快些去歇息罢。”
巧若手里拿着厚厚的披风,叹着气,一边说着,手上动作却是没停下来而是将披风盖在玉惹身上。
“只差最后一点,我整好便睡,你也不必守在这里,快些去歇着罢。”
在玉惹不迭声的催促下,巧若终究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圆亭里就剩下了玉惹。
她将算盘放下,突然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孩子一般,环顾左右瞧了眼周围没有人,从自己袖口里将那话本子拿出来。
一旁的茶壶兀自冒着热死,她给自己倒一盏滚烫热茶,美滋滋的喝上两口,翻来话本子。
泛黄的扉页上,被美人儿救回来的少年睁开双眼,神情凶狠,“你为何救我?”
“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玉惹看着很入神,却恍惚觉得这一番画面极为熟悉,似乎连带着那句话也很熟悉。
她皱着眉头左右思抚才终于想起,六年前在庆山山脚下的时候,她救了险些被毒蛇咬的温时衡时,也曾说过这话。
“你,为何救我。”
“因为哥哥长得好看。”
玉惹皱着眉头盯着那话本子扉页上的批注,这美人撩拨手法当真厉害,倒是叫那少年立时三刻红了脸。
撩拨?
如此就叫做撩拨?
这话本子是在胡言乱语罢,不过就是说句实话而已,那里就成了撩拨手段。
认真算起来,至少得有什么动作罢。
又翻过一页,那画本子上的画面也已发生转变。
美人儿手里端着汤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递到了那个人面前。
“快些将汤药喝下去吧,你若是继续固执下去,这病如何能好。”
“这汤药太烫了,不喝。”
美人儿慢悠悠走过去,将葱白一般白净的手扬起来,“我喂你,你喝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