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说一遍,你。”
他还要出言威胁一番,却不妨此时前方传来巨响。
却说那胡大往内屋门口的门槛上一坐,将刀横向跨在肩头,却好似忽而想起了什么从那地上跳起来。
因为太过激动,那抗在肩头的刀滚落到地面上,发出巨响。
桌子上放的搪瓷碗还冒着热气,说明方才屋内还是有人的,想到这里他一拍脑门。
“我真是个蠢蛋!定是那赌鬼听到我的声音连忙吓得躲起来了。”
胡大从门槛石上站起来,将自己身后屁股上的灰尘拍打一番,起身往内屋后走去。
“你个赌鬼,昨日还吹自己接了个大活儿,定是要发财了今天欠你爷爷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快出来还钱,爷爷饶你小命。”
“我有点怕。”
她睁着一双水雾般的眸子,像极了森林里同母亲走散找不到家的灰鹿。
温时衡那后半句话还不曾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卡在了嘴边,硬生生的说不出。
“不怕,你拉着我袖子。”
左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同她计较作甚。
他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开,开始上下搜寻或者被这人发现了应当如何。却听得不远处的脚步声慢慢传过来。
“我已经看见你了,快出来!”
那胡大继续在虚张声势。
玉惹几乎是屏住呼吸,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温时衡虽然才十一岁但已经在春闱时,过了岁试,是这方圆百里年纪最小的秀才。
秀才虽没有官衔,却是有功名在身的,更不用论他这般少年成名的天才,其实只要亮出身份,便能够将这胡大吓退。
但温时衡却想到了祖母出门之前说过的话,不可轻易露出身份,好生在雁子村躲着,万事都等着她回来再说。
眼瞧着那胡大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要走到他二人藏身之处。
玉惹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紧紧攥着温时衡袖口的手,在自己怀中来回摸索着,神情很是紧张。
“找到啦!”
她小声的说着,却是难以掩饰心里的激动。
那是先前温老夫人出门时,交到玉惹手里的烟花弹,庆山这一带常常有野兽和毒蛇出没,每年因此而死掉的人不在少数。为了将死伤降低,人们便琢磨了这样的办法,一旦遇到野兽或毒蛇时便燃放它,周围人看到总会赶过来营救。
温时衡垂着眼睫看玉惹将烟花弹从怀中取出来,她的腰很细,被那缎花束带勾勒得愈发纤细。也不知是那阳光太过热烈,他似乎在这个瞬间被晃了眼。
玉惹面上带笑,好似发现什么极为了不得的宝贝,用力将那烟花弹向后斜方高空位置扔出去。半空之中忽而炸开,发出一阵轰隆声。
那汉子原本将刀握在手掌心,听到后方传来的响声,却是将步子顿住。
“还不到野兽出来的时候啊,怎会有烟花弹放出?”
他心下有些惴惴不安,拿眼往四处瞧着,却忽而瞥见一抹青色影子快速划过。
嘶~
耳畔传来嘶嘶声响,他竖着耳朵,心口突突狂跳。
不好,竟是毒蛇!
他挥舞着手中的刀,手脚却赶不上那青蛇跑的速度,三两下之间都落了空。
心里一盘算,若是被这毒蛇咬了只怕小命都不保。
玉惹放完烟花弹后便躲在藤蔓后头,屏住了呼吸,不敢露出一丝气息,生怕被那人发现。
温老夫人走之前特意嘱咐二人,万不可暴露身份,玉惹虽不知是为何却知道自己要照做。
温时衡寻个刁钻的角度,看着那人身影渐渐走远,正要喘口气却觉得不对。
似他这般拿刀出来装腔作势的,带了点流氓味儿,怎会被一个小小的烟花弹就吓退?
正在思索间,他却没有注意到有一条青色影子身形极快的绕到了身后,对着他左肩膀的位置张开了口。
“小心!”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玉惹将身旁的温时衡推开。
那蛇正做足了攻势要向玉惹所在方向扑过来,却在一个瞬间掉转头跑开。只能够听到那蛇身碾压过草地而传来的沙沙声。
温时衡没有想到玉惹会这样傻,她比他小,刚刚十岁年纪,在遇到这样险境时却想着救别人。
“你。”
他脸上一向冰冷的模样如今终于露出一丝缝隙,像是三月初春盛开的花蕊。
“为什么要救我。”
声音低哑,带着不解和冷静。
玉惹被他这话问得有些懵,征愣后待在原地。
有了危险自然是要救人啊,她身上带着烟花弹的味道,而那烟花弹里有少量的雄黄,正好将蛇克制,在保证自己不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又能够救人,那为何不救?
但她想了半日,却想听从自己的内心深处。
“因为哥哥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