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岫的回答让楚辞很是开心,就连喻临渊,也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经过刚刚的尝试,岫岫对她的嗅觉强化不再排斥,她真心、平和的接受了嗅觉强化法师的身份。这一份对于自身力量的认可,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属于法师的力量。
此刻,这份被她拒绝的力量向她张开了怀抱。
遨游在世间的气息全部经过她的鼻端,进入大脑,汇成一串串有联系、有依据的生动图像。
每一味气息按照顺序排排落座,杂糅在一起的气味化为一个个微小的分子,再重新排列组合,那些以往她闻见过的却不曾放在心上的气息,也在她脑海中的形成,各类气味被分类整理,成为一段抹不去的气味记忆。
她成为了气味王国的王后。
她的嗅觉告诉她,几个院落和围墙之后的血腥气味,黏腻、鲜红又温热,带着铁锈的刀具刺入皮肤,穿透内脏,混合着锈迹的鲜血从缝隙中流出来,这一部分血液染上了铁锈的气味。
划伤另一人胳膊的菜刀,上面还沾着晚上切菜时的猪肉上的油星,菜刀上还带着一点辣椒的气味,菜刀上的肉腥味和辛辣味,通过伤口进入到血液里。
每一个人、每一个存在,身上所拥有的气味都是不一样的,这些不同的气味在相互交换相互流通,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气味王国。
而如今,这个王国给了她一把通向王座的钥匙!
过了如此之久,她才明白她所能拥有的力量。之前她对自己的妄自菲薄,对别人的羡慕和嫉妒,现在看来,是多么愚蠢和肤浅。
上天赋予了她多么强大的力量!
她睁开眼睛,眼里的光芒再盛,这一次,再也无法掩盖她身体里散发真正力量的部位,她的鼻子!
岫岫“看”向西边窗户的位置,她的鼻子告诉她,藏在喻临渊小外空里头的龙宗苏醒过来了,龙宗的呼吸加重了,他每一次呼吸带出来的身体里沉闷、腐臭的牙垢的气味也越来越重,许是看到眼前的场景让他害怕了,他的额头聚集出带着丝丝咸味的汗珠,汗珠越来越多,空气中的咸味也越来越重,汗珠顺着额角留下,滴到他身上穿着的织锦袍子上,汗珠的咸味混合着织锦上的皂角味道,又成为了一种新的气味。
“我想要亲手杀了龙宗!”她的手准确无误的指出了龙宗的位置,不会有人再比她更为确定了,她日日夜夜记恨着的气味,忘不了!
喻临渊看着岫岫手指向的位置,眼里也不免露出赞赏,龙宗在他的小外空里,他当然知道龙宗的位置,但岫岫也准确了指出了位置,不免让他对刺猬招过来的新成员有了期待。真是个好苗子呢,若是能得到好的培养,以后会成长成什么模样呢?
于是,喻临渊说道:“我保证龙宗是你的。”
“哎呦,乌龟的善良,我什么时候能感觉到呢?”楚辞说道。
喻临渊瞄了他一眼,“今晚我给你烫了那么多牛肉丸还不够?你要知道你的口粮可都是在我这里保管着,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吧?”
“你……”
楚辞咬着牙齿,抿着嘴,嘴角向下,一脸幽怨的瞪着大爷般的乌龟,他伸出左手食指不甘心的指着乌龟,你、你、你的说了好几次,最后想到被乌龟收在小内空的牛肉丸、酸菜鱼、烤鸭和各种零食,他拿出另一只手,捂住了伸出去的食指,慢慢的将手指弯起来。
“有奶的就是娘,您请,您先走。”楚辞伸出手,微微弯着腰,给乌龟让了路,“麻烦您老带我们去收拾龙宗。”
“这才乖嘛。”喻临渊揉了一把楚辞头上翘起来的卷毛。
落后喻临渊三步的楚辞,看着自己额头上搭着的被乌龟揉乱的发丝,他皱着脸吹了一把额头上的头发,在后边大声的提要求,“大爷,我今晚的夜宵想吃辣酱烤鸭肉卷薄饼,鸭皮要多要脆,还不能腻!”
“准了!”
三人一路沿着岫岫指路的方向,笔直的撞上了……一堵墙……
一直沉浸在浓烈的龙宗散发出来的味道的岫岫,忽略了周围环境的味道,领着人直接避开了大门,来到了墙角处。
“额……”岫岫脸上的骄傲和自信,在这一瞬间,有些龟裂开来,“那个,这是我家哈,我带你们走大门出去。”
“没事的,岫岫姐,咱三都是法师,不就是爬个墙……没事的……哈哈哈……”楚辞试图缓解一下现在的尴尬气氛。
“行了,别哈哈了,我来吧。”
喻临渊直接控制着装着龙宗的小外空飘进了巡抚府里,围着龙宗所在的小外空敲敲打打的镇民,看到罪魁祸首龙宗跑了,一个个都挥着木棍和菜地谩骂着,敌不过小外空的速度,只能看着龙宗白白飞走。
龙宗待在一个黄色的透明罩子里,外面气势汹汹的镇民让他从心里感到惧怕,他已经没了多少异能,能操控的风还不如用竹扇扇的风大,这个看起来薄薄的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碎掉,他看到了镇民们是怎么消灭他的属下的,这些受他压迫打击的镇民,对他也绝不会手软。
透明罩子每每被敲击一次,他的心就颤动一次。
终于,看到黄色罩子带着他逃离镇民的时候,他送了一口气,却没想到下一刻,他看见了那个害他沦落带这般模样的两个大男孩。
不,这是两个怪物!看起来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拥有这样深不可测的力量?
龙宗转眼又看到了齐韵,齐韵眼里爆发出的仇恨让他心惊,这一刻,他想起了在末世到来之前,他曾远远的看过一次齐韵。雍容华贵的气度,姣好清丽的面容,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世家贵女。
此刻,他仿佛又见到了当初那个不可一世却又骄傲从容的世家贵女。
他想,他死定了。
但,一个码头卸货工头,有过一段辉煌叱咤的时光,享受了人上人的待遇,他将自己的姓氏改为了遨游九方的“龙”,有过这样一段过往,他,李宗也不觉得自己白活一场。若是有来世,他一定会更为谨慎,绝不会因为丝丝力量就狂妄自得。力量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
“我知道你恨我,杀了我吧,死在你手上,我认了。”
喻临渊适时的撤走了小外空,现在的李宗,也就倒在了地上,他全身虚弱得很,头很晕,看到那个剥夺了他力量的大男孩,递给齐韵一柄锋利的长刀,然后长刀尖锐的顶端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胸腔被利器贯穿,暴露在外的肌肉感受到一股凉丝丝的微风,李宗闭上了眼睛,他想起那些被他杀死的人,死前也有这种体验吗?
岫岫流着眼泪,毫不犹豫的刺了龙宗数十刀,为爹爹,为娘亲,为弟弟,为府上惨死的家仆,报仇雪恨!
……
这个夜晚,注定会铭记在很多东升镇人的脑海里。一场屠杀之后,镇民激动得睡不着觉,街道上、屋里前后、甚至是死人坑里,全部都弥漫着一股香烛和纸钱燃烧的气味。
镇民们都在祭奠在这场祸事中死去的亲人。
岫岫闻着这股带着檀香味的香烛和纸钱的味道,一直睁眼到天明。等天大亮,她撕去了府上家仆的卖身契约,简单的跟大家告别,只带上一些换洗衣物,就随着喻临渊他们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