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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番外四(皇帝篇)(1 / 2)


睿王煊?因母妃早逝且不受帝宠,成?封府前一向行事低调,从来不争不抢,连刚入朝时选的也是无人问津的工部。朝中大臣提起这位皇子时往往一句“温恭敦厚”?无二话了,谁也料不到最后坐上皇位的会是他。

适时,崇仁帝?体尚康健,底下的几位皇子也正轮番演着孝子的戏码。子纳了子妃,做事理政大改往日癫狂的作风,有了点大启储君的模样。甚至于崇仁帝在家宴上越过了皇后而夸赞子妃贤良淑德,堪天下女子的典范。

同?,?仅十五的楚瑜领了楚家的职,首次率领兵马踏上了曾让她父亲马革裹尸的战场,之后少?将军之称名扬四海。然,后来的西境一战却教她看见了沙场之外的东西,更让她?白一战之成败竟是不止在于将士。她回京领功述职之后,无数双眼睛盯上了她量着她,而她也反过来仔细地回望着。

睿王收到楚瑜的信时古井无波的眼里都闪过一丝惊讶,他的门客劝他要三思而行,他却说:“这位楚将军这般胆大,本王若不去,岂不是让他小瞧了?而且,也到了要囤积兵力的时候了……”

他冒着极大的风险,循约在夜半时分去了城北的一座兵营,而后在一顶军帐里见到了本应该已前往北疆的楚瑜。

“见过睿王殿下。”她走近两步,不卑不亢地行了礼。

帐中只点了一盏烛火,摆在低矮的铜架上,连纸糊的灯罩也没有,被进帐时带起的夜风一吹?微弱得几乎要熄灭了。

这是睿王第一次这般近地看到被民间传武曲转世的楚瑜,他也绝不会预料到这?在烛火下半?半暗的?影会让他?此爱恨两难。

“免礼。”睿王的手虚空抬了抬,又等领路的兵卫离后,才口?,“本王还以楚将军此时已过越山关了,没想到还有今日一见啊。”

楚瑜无声地笑了笑,拿起泥炉上温着的茶壶倒了两杯,摆在睿王面前,“殿下算得不错,确实过了越山了。只是今日与殿下见面的不是楚将军,而是楚子玦。殿下也?晓我的目的,又何须再说这些试探的话。”

睿王看了她许久,终于还是接过了杯子,摇着头?,“将军只怕是找错人了,权势、圣心都是本王那几个兄弟更胜一筹。何况父皇属意子,大启国已有储君,这局面将军难?看不懂吗?将军若是想今后谋划,不?本王替你引荐子,子爱才,必不会苛待将军。”

楚瑜心里骂着睿王是只狐狸,面上仍旧笑意不减,“殿下果然宽厚,只是比起子,子玦倒认殿下更有天子之范。?今的大启时有旱涝之灾、兵马之乱,唯有君主贤?才有平盛世可盼,殿下难?不想天下百姓谋一方家国升平吗?”

睿王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犹?实质,情绪复杂得难以一一辨?。他将杯子捏在手中把玩,不时还洒出几滴茶水,“将军此话何意?”

楚瑜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也意识到了他的戒心有多,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后,说?,“子有三千私兵养在京都城外,是皇上亲自允的。而常中骠骑将军是端王的亲舅舅,手中有常州虎符。诚王也向安东将军示?,准备择期纳?女侧妃。至于殿下您……”她半阖的眼眸抬起,露出那双清冷冷的眸子,“若真到了那一步,殿下还能做一位闲散王爷?况且殿下若真只想做闲王,今夜也?不会来了。”

睿王极慢地将杯子递到嘴边,轻抿了一口茶水后,又仰头一饮而尽,?,“你可?你父亲当?曾教习过子骑射?虽说这是十多?前的过往,但你要本王?何信你?”

楚瑜沉默地从案角堆叠的文书中取出了一张对折的信纸,薄薄的一页纸衬得她伸出的手更加素白。

睿王展才看了两行?愣住了,目光在楚瑜与纸上潦草的字迹间来回转换,瞳孔微缩,半晌无言。

也不等他口,楚瑜又拿出了一份?的奏折,摆在两人之间,叹?,“殿下见谅,我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而这一封的是殿下今夜三更潜入城北军营要地,私约我麾下一名禆将密谈,且探京都城内外兵力编排,不?企图,还望皇帝陛下圣裁。”

睿王这才认认真真地端详起楚瑜,也意识到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少?……不,应该说是少女有着怎样的魄力。她虽用心机算计,却也有她将者的傲气,于是大大方方地摆出了阳谋,端看局中的人?何选择。

他忍不住笑了,扬了扬手上的信纸,问?,“看来我只能带走?一?”他又指帐外那一片黑沉沉的寂静,“外边守着不少人吧。我若两者都选或都不选,怕是?出不了这座军营了?”

“殿下言了。”楚瑜不轻不地应了一句,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此行径,可想过有朝一日我登位了,你该?何自处?甚至我今朝答应?日反悔,将你之事奏?皇上,私见武将之罪可大可小,你的欺君之罪可是要赔上性命的,你难?不曾想过?从龙之功可不值得这般冒险。”他本该没有这么多的话,他缺兵,楚瑜缺权,各自两相宜的事,手段难看了些也无妨。可这时的他偏想一句句地问下去,他想瞧瞧面前这个可以说是天下独一的女子会?何回答他。

楚瑜看了他几眼,视线还是落在了透着墨痕的信纸上,说?,“我还是有几分眼力的,看得出殿下不是这样的人。我要得殿下信任岂能不冒风险,而殿下若是也信我,往后我自然找得到自处的法子。当下之要,在于殿下,这城北城南两座军营的兵力与北疆定州的十万大军,殿下看不上?”

睿王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一会儿后才扺掌?,“不愧是楚将军。”他低压着眉眼,眸中闪烁着从未示人的野心,一字一顿地说?,“我若君,子玦你必能臣。”

说完,他便将手上的信纸投掷向了案边铜架上的灯烛,火焰瞬间呼哧而起,军帐内有过一霎通?。?在这燃烧辛秘而带来的短暂光亮里,他看见楚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讶然,而后她极轻地笑了一下,狭的眼尾轻微上挑,带着令他难以形容的风华与意气,轻声对他?,“多谢殿下。”

这似乎是他与她最接近的一刻。在这座暗伏于黑夜的军帐中,一个暴露了隐忍多?的狼子野心,另一个自揭了可令家族倾荡不存的罪名。这一夜,也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浮浮沉沉难以忘却,尤?是烛火下那双望着他的眼睛,仿佛取自万?冰山之峰的一簇雪,干净澄清又冰冷至极。

睿王登基后不久?将楚瑜从北疆召回,大军回师的那一日,他早早地站在了高耸的城墙上,心里有种说不?白的慌乱。待望见第一只旌旗从远方而来,飘飘扬扬地划破天际时,他又莫名?妙地笑了。他看见了楚瑜,披着甲冑系着红氅,高坐在骏马之上,挺拔?松柏,又锐利?冰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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