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练武伤身,除非是特意培养的死士,通常来说都不会让太小的孩子练武。
赵沁自然也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才十岁的沈浮,只是在她的带领下,开始简单的打熬身体,学了一些基础的体术,至于一击制敌的本领,还没来得及教,赵沁也没想到,突发情况来的那么快。
看着歹人扑向沈浮的背影,赵沁目眦尽裂。
顾不得麻子扑过来的身体,她反手就是一剑,朝驼背送去。
软剑划破风声,在驼背扑倒沈浮前一秒的时候,穿透了他的胸口。
剑尖从前胸冒出来,连带着溅出的几滴鲜血。
驼背的手已经快伸到了沈浮的脸上,狰狞的表情骤然变得僵硬,被吓住的小姑娘本能地退后了两步,就见着上一刻还凶神恶煞的男人,下一刻脸上就一片空白,他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扑通——跪倒在地。
至死,脸上都还残留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怎么会死……
怎么会……
赵沁硬接了麻子一招,看似瘦弱的男人走得却是横练的功夫,皮肉骨骼十分坚实,两只手臂撞在一起,赵沁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像是撞到了什么铜墙铁壁一样,骨骼都仿佛被撞裂了开来。
此时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男人的身上。
她哪还有什么磨砺招数的想法,趁着麻子不备,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对准了脖子就是轻轻一抹。
麻子手中的铁片叮当一声落地。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他从哪里掏出来的。
听见铁片的声音,赵沁也是一惊,她到底年轻,还不像以后,见识过人心的险恶,并不知晓像麻子驼背这些三教九流人士,为了活命能够使出多少种手段来,好在她经验虽然少,心却不软,该下杀手的时候没有半点迟疑。
两个歹人到底,鲜血流了一地,赵沁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平息了剧烈的心跳,抬手抹去自己脸上溅射到的鲜血,转头去寻沈浮。
小姑娘就站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倒在地上的驼背。
驼背趴在地上,侧着脸,眼睛不甘心地睁着。
赵沁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道:“别看,会做噩梦。”
她以为小姑娘会哭,会扑倒她怀里瑟瑟发抖,但小姑娘的声音超乎她的冷静,“他们死了吗?”
“嗯……死了。”
赵沁思索了一下要不要编造一个谎言,但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站在她的角度,她也不希望旁人用美化过后的事实来欺骗自己。
“害怕吗?”她问沈浮。
赵沁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死人,是菜市口问斩死刑犯。
刽子手的大刀迎着日光斩下,无头尸体鲜血飚出老远的场景,在她梦中反复回放了足足有一个月,那一整个月,她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一闭上眼,就是满目的鲜血。
“我不怕。”小姑娘的声音虽小,但很坚定,像是要确定什么一般,又重复地说道,“我不怕。”
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赵沁才感觉到小姑娘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
她松开沈浮,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脸上竟已经是满面泪痕。
嘴唇和牙关哆嗦着,两只眼睛发红。
“我不怕……阿浮不怕。”
“阿娘……阿浮不怕。”
说着这句话,小姑娘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回到观里,沈浮就发起了高烧。
她烧的很厉害,观主开的药吃下去,也是治标不治本,刚刚退了热度,没一会儿就又烧起来,观主给她把脉,表情从凝重到惊讶,“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我看像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发热,你们今天遇见了什么事情?”
赵沁忙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道。
说起这件事情她就十分愧疚,“我不应该想着自己去处理这两个人的,就应该直接把阿浮带回来……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这件事要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你就算是不理这两个人,带着个小孩,也未必能够在两人追上你之前回到观里来,倒是不必过度自责。沈浮的烧必须马上降下去,再烧下去,她的脑子和内脏都受不住了,我这倒是有个法子……”
“您请说。”
“说白了,她现在发烧不止,主要是受了惊吓,只要把她的记忆封住,忘了今天的事情,惊吓的源头没有了,烧自然而然地也会退去,等日后年龄大一点了,承受能力更好了,被封住的记忆也会渐渐想起来……到时候接受起来应该就会更轻松一些。”
赵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观主的提议。
“不、我不要忘记……”床上的沈浮突然哭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