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成亲肯定是不可能成的,不管是那个大猪蹄子都不成。
看着衣服上镶着的小颗珍珠,和头顶晃荡不已的金银首饰,阮小娘心里算是有了点儿安慰。
起码这回她跑路的时候,倒是不用一遍走一遍想着法儿赚路费了。
还亏得原身因为接触过曲家的生意,脑袋里对各地的生意情况都有个基本的了解,大致位置也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她往d省那边儿赶路,倒是省了不少探路的时间。
喜轿外因为阮小娘的呕吐物和喜娘的蹦跶倒是乱成了一团,但轿内却看上去平和的不行。
头上的金银首饰被飞快的取了下来,包括手腕上的玉镯和胸前挂着的项链,就连喜服上的一颗颗珍珠,阮小娘也没有放过,堆在一起直接用扔在地上的喜帕包裹了起来,系成包袱横跨在胸前。
眨眼间,轿子内就变得空荡荡一片儿。
轿子猛地一轻!原本抬着轿子被人群推推搡搡的几个轿夫,差点儿没摔了个趔趄!
再掀开轿帘一看!
别说人影了,就连根儿草都没剩下!
轿夫满是横肉的脸颤了颤,下一瞬就嚎出了声:“新娘子没啦!!!”
这下可倒好,原本就被恶臭熏得头晕脑胀的喜娘,眼睛一翻差点儿没晕过去。
完了!完了!她的大洋飞走了!
留下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的迎亲队伍,阮小娘倒是优哉游哉的踏上了找儿子的路途。
但正在曲家等着消息的曲夫人就遭殃了,本来还想趁着这件事儿跟那户人家交好关系,毕竟这个儿媳妇在她心里虽说出身不怎么样,但在掌家这件事儿上,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出色。
旧派人家也是听说过这位的名声的,要不也不会降低标准看在曲家的面儿上娶个二婚头。
现在亲事鸡飞蛋打,别说交好了,两家都直接丢了大面子。
而且还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消失的,就连捂都捂不住,当天跟着轿子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早大嘴巴的当稀奇宣扬出去了。
两家都被怀疑上是不是在私底下干了缺德事儿,碰了晦气,才整了出这么玄乎的事儿。
老天爷都舍不得阮春玉再受磋磨,让人给消失了。
毕竟当初曲家少爷带回来一个洋小姐要休妻的事儿,镇上可都是传遍了。
而这时候,d省的一个小巷子里却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貌美妇人,肩上还挎着分量不轻的包袱。
“报纸报纸!刚印出来的报纸!上面还有d省最新消息!”
“卖包子喽,卖馄饨,不香不要钱。”
“诶!这位小姐,您要不要尝尝?”
阮小娘看着大街上热热闹闹全然没有乱景的鲜活场景,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看来起码现在的d省暂时还是安全的。
看了眼背上的包袱,对着小摊上的热情老板笑问:“老板,我要是在您这儿吃包子,能顺便跟你打听点儿事儿吗?”
卖包子的老板笑呵呵点头,看上去还挺和气,头顶呈亮呈亮的,等阮小娘去下包袱坐下后,才看着她身上的喜服笑眯眯道:“哟!小姐您不是咱d省这地儿的人吧?”
阮小娘有些奇怪,她这口音听上去可没问题,毕竟经历了好几个世界,基本上各地儿的口音她都能模仿的差不多。
“老板怎么看出来的?”
“我呀,这也是见多了,前段时间就刚好碰见过。”
老板一手取包子,一手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咧嘴笑:“咱d省这儿可没那么好的绣活儿师父,您身上这料子还有花纹儿,看着精细着呢,倒像是s省那边儿才能制出来的。”
阮小娘有点儿诧异,曲家确实是S省那边儿的人,只不过没想到这包子铺的老板眼力见这么厉害。
接过热腾腾的一笼包子,笑着打探,“老板您前段时间碰见的客人也是S省那边儿来的?”
包子摊老板擦了擦汗,看了眼小巷斜对面的报社,摇了摇头笑道,“那不是,人家可不是我这小摊儿的客人,我呀就是好奇瞄了一眼。”
“但估摸着应该也□□不离十,不是说S省那边儿出的大文人最多么,我瞧见的那位看上去就正正好儿跟这印象对上了。”
阮小娘蘸醋的动作顿了顿,顺着店老板目光瞟了一眼,眼含笑意似是不经意问,“那老板您还记得,当天那人穿着什么衣服,大概是个什么形象么?”
长得挺俊秀,身上穿着洋装,但内里的衬衣绣活儿却十分精细跟自己的看上去挺像,气质瞧很温和。
听到这个描述,阮小娘心里也差不多有了猜测。
曲家那位少爷可不就是这种打扮么,至于那相似的绣活儿,估摸着也是出自原身的手艺。
她身上的喜服,可就是原身自己做的。
打听完了需要了解的消息,阮小娘擦了擦嘴,从袖口内取出一颗圆润的珍珠放在了桌子上,在报社留下了一道神识后,便起身走进了人群中。
虽然已经得到了可能寻找到儿子的消息,不过当务之急倒还是先去换身儿正常点儿的衣服,再把首饰换成钱找个房子住。
总不能接到儿子,到时候她们母子俩睡大街去。
就在阮小娘找房子,倒腾自己的当口,身在d省一户洋房中的曲少爷也接到了报社递来的消息。
曲夫人拍电报说他前妻跑了。
“跑了?”
倚靠在沙发上吃着反季水果养胎的聂心文,听后眉头微微皱了皱。
那女人为什么跑?难道是反悔了?
这么想着又摇了摇头,不对,根据她那天瞧见丈夫原配的样子,看上去倒也不像。
抬头看了眼拧眉沉思的曲少爷,有些没好气儿的说:“怎么,她跑了,你心疼了?”
“心文,胡说什么。”
曲少爷无奈看了眼自从怀孕后脾气就变得娇气了不少的妻子,虽说口气带着点儿训斥,但眼里却有着淡淡的宠溺。
“那你皱眉干什么,你是不是不爱我跟宝宝了,想去找她。”
孕妇就是这样,一点儿小事都能挑起心里的那根儿□□,更何况是向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洋小姐。
“又开始胡闹了,我要是对阮小姐还有情义的话,又怎么会宁愿背上抛弃糟糠的名声都要跟你在一起。”
曲少爷揉了揉太阳穴,头大的解释,“若说我跟她唯一还有的那么点儿联系,也就只有修武了。”
这话瞬间把聂心文心里的那口不顺的气儿抚平了,但也想到了家里那个格外爱哭爱闹的熊孩子,自从被带走,见天的哭,折磨的她都头大不已,多好的心情都能被败光。
不过谁让当初,是她自己答应丈夫跟婆婆的呢,现在可不得受这闷气么。
见妻子转移了注意力,曲少爷也松了口气,问,“对了,修武呢?今天怎么没听到他的声音?”
“估摸着是这段时间哭累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睡着呢,秦妈在楼上看着,应该没事儿。”
不大在意的说完后,聂心文又笑着抚了扶肚皮,搂住了身边曲少爷的胳膊,“亦辉,以后我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可不能脾气这么坏,我们要把他教导成世界上最善解人意又有担当的优秀男子汉。”
“若是以后他不听话的话,你就得帮我教育他,可不能像宠着你大儿子那样宠着他,知道吗。”
曲少爷听得心里软了软,温情弥漫在两大一小间,“到时候要是我教育儿子,你可不能阻止我。”
原本一脸急色推开门正准备出来的秦妈,听见楼下的对话怔了怔。
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那个面颊通红,一动不动乖乖躺在床上的小男孩,迟疑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没有打扰楼下温情脉脉的夫妻俩。
回到房间内拧了拧湿毛巾,用最简单的方法帮着孩子降温。
小姐将会有自己的孩子,虽然这位小少爷也很可怜,但这一切也只能怪小少爷命不好了。
孩子本来就容易夭折,自己已经尽力了,若小少爷没福气熬过这一遭,相信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曲少爷应该也不会责怪自己的。
感受到报社内的动静,换好衣服刚刚在当铺兑换完首饰的阮小娘,顿住了去看房子的脚步。
所以说,曲少爷现在正带着她儿子和洋小姐住在怡仁公馆?
“阮小姐?”
阮小娘看着前方等着的男人,道:“抱歉,或许今天的行程我们要改约了,这两天我还会再联系您。”
但现在她要去接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