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之弟张超全然不惧兄长的怒气,淡然道,“兄长月前与吕布相会,共相结誓,袁公知晓后大怒,袁曹一家,曹公能容兄长几时?”
一名兖州士族道,“曹孟德刻薄寡恩,我等迎其牧州,他却妄杀我兖州名士,何等暴虐之徒!”
“府君仍欲与豺狼论仁义?”
这两件事正说到张邈痛处,他与孟德交好没错,但曹孟德也与袁本初亲如兄弟,如今寄人篱下,孟德若被袁绍说动,对他动杀心……
他断然性命难保。
还有边让,边文礼的死,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孟德没有容人之量,终究有一天不能相容。
张邈坐倒回榻上,陈宫见他神色动摇,心知此事能成。
只听陈宫侃侃而谈,“如今天下分崩,豪杰并起,君以千里之众,亦足以称雄。”
“而君受制于人……”陈宫停顿着望向张邈,“岂不以此为鄙乎?”
您有称霸的实力,却要受制于人,难道不觉得自损身份吗?
“现如今曹军东征,州中空虚,吕布与君有旧谊,其人骁勇善战,若我等迎其共牧兖州,以观天下之势,亦可纵横一时也。”
陈宫拱手拜倒,“静,受制于人;动,纵横一时。君请慎思。”
“君请慎思!”席中众人齐声同劝。
张邈扶案长叹,最终顺从,“迎吕布。”
时也,命也。非我相负,孟德不义在先。
陈宫称诺,众人离席而去,行走间陈公台冷笑,我既能予,亦能复夺。
曹操,杀一人而失兖州,汝其悔矣!
鄄城,州牧公署,各部门像往常一般井井有条地运作着,不时有小吏双手持笏版入内禀事。
“吕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供其军食。”一位从陈留赶来的郡吏持版道。
署堂中的书吏们闻言都抬头看向此人,吕布来帮明公打陶谦,真的吗?
这粮草该不该出呢?
荀彧闻言蹙起眉头,“府卒何在?”
门外守卫的府卒闻声答诺,只见向来温文儒雅的荀司马弃了笔,“羁押此人。”
那名郡吏惊慌地挣扎,“下吏无罪!”
“传我令,急召东郡太守夏侯元让。”荀彧仿若未闻地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吩咐道。
数年积累的威望让州吏们对这位荀司马极为敬重,众人虽然心中不解,仍然听命行事。
荀彧找到巡城的都尉,“即刻勒兵守城,关闭城门,不允出入。”
都尉领命而去,荀彧脚步未停,转身向府中走去。
“文若。”程立见荀文若走进来,放下手中的简牍起身相迎。
“仲德,吕布已入兖州,我疑陈宫、张邈叛吕。”
程仲德五十多岁,须发乌黑犹似壮年,闻言一惊,“陈宫若叛,兖州危矣。”
“彧已驰召夏侯太守,勒兵设备,但愿能全鄄城。”荀彧眉头微蹙,少见地流露出忧郁,“仲德,兖州八郡国,能余几何?”
“鄄城尚不能固守,安能复求?”程立叹息,他按着佩剑,“我前去巡视城防,府中劳君坐镇。”
两人对揖,各自镇守其职。
当夜,荀彧被喧闹声惊醒,门外人声喧杂,隐隐有喊杀声,他不及穿戴整齐,取下悬在壁上的佩刀,只着一身中衣推门而出。
暗夜中,公署里零星可见橘黄色的火苗,府卒一半在与人厮杀,另一半人留神灭火,叛军和府卒穿着一样的兵服,只是手臂上绑了一条红布,作为敌我区分。
府卒们见荀彧出来,立马将他团团保护住,“司马,贼军势众,不可外出,门墙后已设弩兵,我等能固守不出。”
“不必灭火,合兵诛杀署中之敌。”
府卒们齐声答诺,大声喊话传荀司马号令,冲进州牧府的叛贼不过百人,很快被州中精锐所组成的府兵斩杀殆尽。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呼喝声,喊杀声陡然强盛,府卒们握紧了手中刀戟,面面相觑,不知道外面是敌是友。
时间仿佛凝滞,一瞬时间在极度紧张地感官下被拉长,似乎过了很久,似乎只是片刻,屋外响起震天吼声。
“夏侯太守在此,降者不杀!”
府门被人推开,“但除首恶。”
府卒见到这人,由守住荀彧的圆阵散为方阵,纷纷退到荀司马身后,“夏侯将军!”
夏侯惇阔步行来,玄甲凛凛,以太守之尊向眼前的行军司马躬身,“惇来迟矣,劳君久侯。”
荀文若收刀入鞘,即使只着单衣,不减威仪风度,他持刀长揖,“府君。”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参考《三国志》武帝纪、荀彧传
ps.这个时候程立还没改名程昱
小剧场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府吏接受采访)
府吏:啊,为什么反应那么迅速围住荀司马?
这个问题熟悉司马的人都清楚。
众所周知,荀司马平常佩剑,要砍人时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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