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泪流成河,打脸来的这么快,大哥,我真的不会啊,我只是个临时抱佛脚背了两天参考书的混子,您还会弹一首曲子,我也连一首也不会。
大佬,这题超纲了啊!
荀悦还满怀期待感谢地看着他,荀忻哪敢说不,咬着牙点头,“弟敢不从命。”
我死了我死了!
荀忻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莫慌莫慌,问题不大,之前看书的时候也看到过怎么换弦,虽然他那个时候觉得这不是重点,没认真看。
看都看过了,不算裸考,拿笔写就完事!
于是荀忻开始他的作答。
他露出没得感情的微笑,“大兄可有布巾或丝帕,借忻一用。”
荀悦找出了他平时擦削[1]用的软布,问他能不能用。荀忻接过软布,将其卷成一卷,放着备用。
他先将琴上的旧弦拆下,跟荀悦说不要扔还能救,“以生漆粘黏断丝之处,再将丝弦浸入鸡卵卵白之中,浸透之后悬空晾干,或可再用。”
新的丝弦也被他按顺序排好,“先上五弦。”他拿起五弦抖开,将绒扣穿过轸池的弦孔,用细金属丝为辅助让丝弦穿过绒扣,而后拉着丝弦,让它绕过琴尾龙龈。
这时卷起的软布便派上了用场,荀忻将丝弦一圈圈绕上软布,手握着软布用力拉弦,最后将弦绕到琴底雁足上缠好。
最关键的是将丝弦绕过琴尾和绕到雁足上这两步,要用点力气拉丝弦,还要注意不用力过猛把弦拉断,缠的过程中也不能撤力。
这不仅考验技巧,还考验体力。
荀悦一开始还在他旁边看着,等看着他把五弦上好,深觉枯燥,便自去看书写字了。
荀忻将七根弦都上好,还得定音校弦,这是他一开始便背的题,他不慌。
左手按弦,右手拨弦,听音辨声,音调高了就将琴弦调松点,音调低了便将弦调紧点。调好后再用泛音校弦法加以验证。
如此将七弦都校正好,已过了一个多时辰,荀忻最后一遍听过弦音后,起身对荀悦道,“大兄,弦已校毕。”
哥,我考完交卷了。
荀悦也很感慨,“不想上弦调音,过程如此繁复,蒿儿辛苦,此次我愿得尝,全凭你相助,愚兄感激不尽。”
荀忻听了有点心虚,心道这大概是我不熟练,边回忆边写卷当然写不快。
他叮嘱他大兄弹完琴记得把弦松了,平时要记得保养爱护。
“要再坏了也别找我了。”这是荀忻不敢说出来的心里话。
大兄留他喝了碗热水,又和他聊了一阵子天,最后留他用晚饭,他以晚上行路不便拒绝了。
终于从荀悦家出来,荀忻觉得外面的寒风格外亲切,寒风就是冷了点,又不会说话,更不会考他题目,真是好风。
风好不好没人知道,他快疯了,是真的。
荀忻叹口气,坐上了牛车,荀勉不舍得抽他的宝贝牛儿,鞭子只是个摆设。牛儿也乖顺,少年拍了拍它的脊背便哞哞叫两声,知道往前走了。
车厢里的少年身心俱疲,可能是因为他久病初愈,今天搁正常人只是有点累的运动量,到他这里已经让他精力透支了。
他靠在车厢上,伴着牛车行走的晃动和荀勉哼唱的小调,就这样睡着了。
直到车壁被敲了敲,少年的声音道,“郎君,前面那人是攸郎君。”
他小声建议自己的主人,“回家还有些路,咱们要不要载他一程?”
荀忻还不甚清醒,“哪个攸郎君?”
“您从侄荀公达……”
荀忻这下清醒了,又是一位大佬。“载他,当然载。”
他自己微微起身,抚平衣袍上压皱的折痕,端庄跪坐好。
他掀开车帘,荀勉拽拽缰绳停住牛车,喊了一声“攸郎君”,路上身着黑色大氅的青年人便抬头望向他们主仆。
这又是一张有着荀家特色的脸,颜值高于平均水平,眉目清肃,五官端正,没有荀彧荀悦那般出众,却也英气耐看。
“公达,可愿与忻同车?”
荀攸也看到这位端坐车上的美姿容少年,认出了少年的身份,再看看牛车宽阔的车厢,笑了笑对少年行了一礼。
“多谢小叔父。”
荀忻心里吐槽,这什么称呼,叔父便叔父,还小叔父。又想到荀攸比荀彧成熟的面孔,算了算,荀攸比荀彧大六岁,荀彧比他大十岁,所以荀攸比他大十六岁。
啧,难怪不愿意正经喊我,要是我也不太好意思喊能当儿子的小孩“阿父”。
这边荀攸准备上车,荀忻退到了车厢壁边给荀攸腾位置,荀攸动作流畅上了车,接过荀忻递来的席子,同样跪坐靠着车壁。
荀忻顿时觉得这车厢还挺大的,还能进两个人。
“小叔父今日外出访友?”荀攸问他。
荀忻摇摇头,正想说他是去大堂哥家了。
荀攸:“是去拜访仲豫叔父。”
荀忻:“?!”我还没说出口,你怎么知道。
荀攸:“攸听闻小叔父与仲豫叔父亲密,外出不是访友,便有此猜测。”
荀忻:“……”你又知道了?
荀忻决定岔开话题,反问他,“公达也是访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