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很敏锐的发现,自己的尾巴变短了一截。
很快,他有惊恐的发现,自己很想……很想,直立行走……
糟糕,果然要变人了吗?
自己还被闻歌的本命武器星云链锁着……这真是若变人,便成仁。
一想到书里面描写的那血腥啪啪啪,莫清尘就觉得那种困意减轻不少,似乎自己的尾巴,也停止了变短。
这是……
心情也能够有所影响??
可是肯定抵抗不了自然历法……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莫清尘下定决心,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
在黑暗的草丛旷野之中,忽然响起铮铮两声。
莫清尘心中一惊。
闻歌也是脸色微变,他本来一直盯着身边的白猫,只要它变成人身,那不管昨夜的时光有多美好,今晨肯定是要开杀的……
但此刻,他一听到那铁筝之声,整个人的注意力,就全部被吸引过去了。
闻歌和莫清尘一样,朝着那声音的来处看去。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够听到从黑暗的最黑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溷浊而莫余知兮……”
闻歌脸色一变。
莫清尘悚然,再也没有半点人类早晨困觉的心情了。
他变成人身的冲动,暂时暂停。
那声音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忽近忽远,仿若鬼魅。
本来平整的草地,此刻有无数的竹笋从地面冒出。
那些竹笋一出土,就飞快的朝着天空生长,形成一片竹林,顷刻间便已经整天蔽日,将天边那颗启明星个遮住,再也看不见了。
原本有些微微发亮的天空,此刻再也无光,这竹林中没有半丝光,比黎明前的黑暗,还要黑。
在黑暗最深处,那铁筝声,已经变成了古琴声。
琴音恢廓,伴着流水潺潺,颇有君子遗风。
闻歌虽然戒备,但还是带着漫不经心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见人?”
“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善哉,洋洋兮若江河。高山流水,我只与知音对饮,至于你个妖物……”
“你说谁是妖!”闻歌手中折扇摇动,千道金光朝着那声音的来处射去。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只是竹林之中的阴风更甚。
在一旁观战的莫清尘:……行吧……又来一个。
“你真是可怜……抓不到师尊,就玩弄一只猫。”流水潺潺声中,一个青衣文士,缓缓的从竹林最黑暗处走出。
那文士穿着普通,头发束在头顶用青布包住,一丝不乱,是最常见的读书人的打扮。
他的身形修长,负手而立,站在林中,虽然四周黑暗不可辨认,但作为夜视动物的猫,莫清尘还是轻易的看清了这位文士的长相。
他长得自然也是好看的,但和闻歌那种柔美,秦岩那种英俊不同。
他的五官虽然柔和,但眉眼却十分锋利,仿佛能够刺破这破晓前的夜空一般。
他的脊背特别挺直,往那里一站,便如松竹,不可弯折。
闻歌以扇掩唇:“小师弟,你不是在下山历练么?这么急急地跑来找我,莫不是……也想跟我一起玩儿猫?”
那文士道:“我听闻师尊有难,是来救他的!没想到大师兄发疯忤逆就算了,你这妖物也心存不轨!”
闻歌笑说:“哎哟,说的你好像很关心师尊一样。既然那么关心他,为何又心生怀疑,借口下山历练,实际上却是查师尊的老底?”
文士凌然道:“你跟踪我?”
闻歌摇着扇子:“那哪儿能呢?我不过是听了些谣言传闻罢了。再说,你这么在意师尊干什么?你管师尊是什么人,曾经做过些什么,对你好不就完了?”
文士道:“若他是君子,我自当敬之爱之;若他是伪善小人,妖物邪魔,我便亲手诛之!”
闻歌掩着唇,浅笑:“你就是太较真,管它师尊是小人还是君子,是修士还是妖邪,两眼一闭,耍乐子岂不更好?”
文士并不理会闻歌,只是一双眼睛如电如刃:“你不会入宝山而空手回。你为什么要从秦岩那里抓只猫?这猫有什么古怪?”
闻歌笑道:“猫有毛毛,我也有毛毛,我就是喜欢毛毛,不行吗?猫猫快过来跟这个酸腐文人打个招呼……”
闻歌一边笑,一边故作镇定的想要去招呼猫。
结果说到一半,声音陡然拔高:“猫呢!!”
闻歌回头,只看见原本在脚边的猫,已经不见了踪迹。
文士道:“猫跑了,你在着急!难道这猫就是……”
闻歌道:“当然不是,你不要胡乱猜疑。”
本来,他如果动用星云链,自然是可以把猫抓回来,但……那样就暴露了自己所知道的秘密。
若是这小师弟知道了此秘密……
闻歌掩饰道:“肯定是猫嫌弃你所以才跑到别处玩儿了!”
“别处?”文士眼睛微眯,他从腰间取下一枚竹笛,即刻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在笛声中,竹林疯狂的朝外扩展,只是眨眼间,便已经绵延数百里。
那文士又从袖中取出一柄毛笔,大笔在空中一挥,喝道:“万卷书!”
一张张写满诗文长赋的纸张,漫天而下,不到片刻,便有一卷长书从远处飞来。
那长卷中央,还卷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白猫。
文士将毛笔收回自己袖中,手一翻,那白猫就到了他的掌心。
“一只猫,嫌弃我?”文士的眼神冷静,清明,锐利如锋,盯着掌心的猫,“我看,没有这么简单罢!”
文士长袖挥动,将那一片竹林收走。
竹叶迅速消散,露出天边的第一缕曙光。
曙光照到了白猫的身上,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