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没听上面说吗,中药都是糟糠,宋文泽,你还给大伙儿宣传什么神医?”王二六语带威胁道,“你就不怕我们跑去举报吗?”
“举报我啊!我说了什么吗?不就是救了个会医的老头,人家报恩给了几帖止痛药。”宋文泽双眸微眯,透着三分冷,看着他犹如在看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你不说话我倒是忘了,前天夜里,后巷那边好像传来了股烤鸡味……”
王二六脸皮陡然一紧,恼羞成怒道:“说谁呢,谁偷鸡烧来吃了?”
“我有说那鸡是偷来的吗?”宋文泽挑眉,眼里说不出来的讽刺。
“这叫什么,”曦曦歪了歪头,好奇地瞅了瞅王二六的脸色,“不打自招。”
“好你个王二六,”李老太转身朝王二六扑了过去,长长的指甲挠向了他的脸,“叫你偷我家的鸡,叫你偷我家的鸡。”
“谁偷你家的鸡了,我才没有……”
李老太上了年纪,又是泼辣无赖不讲理,王二六不敢跟她硬碰硬,只得狼狈地左躲右闪,朝外逃去。
如此以来,不免误伤了左右无数。
一只老母鸡,在这个年代,就是一个家庭里的小银行。
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哪样不需要鸡蛋来换。
众人虽能理解,可是伤到谁身上谁痛,一时间,喝骂、叫嚷声响成一片,一个个追着李老太、王二六奔了出去。
这些人,曦曦没几个喜欢的,她没怎么在这个时空生活过,无法体会吃穿用度都要精打细算到厘的艰辛,故而眼里看到的都是一副无利不起早的嘴脸。
放好药膏,拿起蒲扇呼啦呼啦地给宋文泽扇了扇:“干爸,这屋里又闷又热,你怎么不搬到隔壁啊?”
宋文泽给曦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过扇子,抱了她在身旁坐下,笑道:“那屋子,干爸留给曦曦做闺房好不好?”
曦曦挠了挠脸,“可我不常来住啊?”
“没关系,曦曦记得这里有一个家,有一个爸爸天天等曦曦回家就好。”
“嘿嘿……”曦曦歪在宋文泽身上,笑道,“干爸是不是好爱好爱曦曦?”
“对!”宋文泽嘴角弯起,揽着她的身子,免得她掉下床去,“曦曦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哎呀,我还有事呢。”曦曦忙扯下眼上蒙的布条,跳下床,“干爸,我晚上再来看你。”
说罢,不等宋文泽反应,划开黑洞挥了挥手,急匆匆地走了。
宋文泽手里的扇子越摇越慢,眼里全是不舍。半晌,下床关门,小睡了片刻,然后重新做了伪装,带上绳索、扁担、竹篓和一把曦曦前天带来的砍刀,翻墙出去,穿过小巷,出城。
七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宋文泽走到山脚,已是汗流浃背。
溪边洗了把脸,然后沿溪而上,到了山里,砍下树上的枯枝,捡拾了把干木耳,采了把野果。
挑着柴,带着竹篓下山时,宋文泽又于溪水边割了把鲜嫩的水芹菜,挖了丛野葱。
夕阳西下,宋文泽满载而归。
李老太藏好了王二六赔偿的母鸡钱,摇着柄破扇子,不无得意地从屋里出来,瞅见伪装后的宋文泽,嫌弃道:“哎,你干嘛呢,找谁啊,闷头就往院里闯?”
宋文泽驻足,黑瘦的脸上露着憨厚而又拘谨的笑:“嘿嘿大娘,俺是来给俺表弟宋文泽送柴的。”
“送柴?”李老太眼馋地盯着他挂在扁担上的竹篓,青青翠翠好不鲜嫩的水芹菜,“不是他花钱给你们买的?”
“亲戚之间送担柴,哪能要钱呢。大娘,你这……这……不是侮辱人吗?”宋文泽气得胀红了脸,“这话传出去,俺还做不做人了!”
李老太摆摆手:“不要钱更好。”说着迈着小脚走到了跟前,“水芹菜不错,给大娘一把。”
宋文泽伪装的农家汉子,瞠目地看着李老太扒着他的竹篓,捞了水芹菜又抓了些木耳、果子,抱得满怀颠颠地走了。
“那,那是俺给俺表弟的。”汉子茫然地看向树下乘凉的老头老太。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雪下了一下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