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身后的学生,上来要捉儿子,宋经赋脸色冷凝,沉声厉喝道:“走!”
宋文泽眼睑轻垂,余光扫过以往常来家吃饭的两位学长,恨不得生啖其肉。
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就是丁点别样的情绪也不能流露。
避开伸来捉拿的手,宋文泽扭头就跑。
经过还呆站着不动的张同方,宋文泽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扯着他混入人群,同人一起跑出操场。
“文泽、文泽,”张同方一边随宋文泽奔跑,一边兴奋地嚷道,“你说我厉不厉害,刚想有个东西坠下把逼迫我们的季弘业砸晕,就真的有个石盆砸了下来……”
宋文泽扫了眼左右跟着跑动的人群,吓得撩起张同方垂在胸前的围巾,塞在了他嘴里:“闭嘴!”
张同方不是个爱干净的,脖子里的围巾半月没洗了,一股头油味堵在嘴里,呛得他难受得不行。
他伸手去扯。
张同方有多不靠谱,宋文泽跟他当了三年同学,深有体会,见此忙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低声喝道:“你在宣传封建思想,知不知道?不想死,就给我堵住嘴。”
“唔……我想吐……”
话没说完,推开宋文泽的手,顶开嘴里的围巾,扶着路旁的梧桐树就吐了起来。
宋文泽回头看了眼身后,见“红色联合”的战士和宣传部的人没有追来,拄着膝,喘了口气,避在了一旁。
等张同方吐完,宋文泽带着他慢慢地朝校外走,他不放心张同方的那张嘴,准备送他回家,跟他的父母说一声。让他们拘了张同方在家几天,等这事过了,再放出来。
宋经赋、程教授等人被押送至学校后勤仓库。
张意远手执铁棍踢了踢滚到雪污里的石盆。
李卫红弯腰捡起从石盆里滚出的绿植,点了点它上面的花苞。
指尖一凉,晶莹剔透的黏稠物粘在了指腹上,清冷的空气里漾起一抹甜香萦绕在鼻尖。
伸指含在嘴里,浓郁的甜味在舌尖炸开,暖洋洋的,似置身在春暖花开的山野。
李卫红怔怔地看向花苞里滚动的花蜜,低喃道:“真好吃!”
一只戴了棕色皮手套的手伸来,摘了片叶子,举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下,诧异道:“这是杜鹃树的幼苗?”
李卫红的目光顺着那只手上移,对上低垂看来的幽暗双眸,脸一红,“你认识?”
张意远晲了她一眼,没说话,丢下叶子朝她伸出了手。
李卫红忙不迭地将手中的幼苗送到他手上。
拿着幼苗,张意远手一扬,将右手里的铁棍丢给了好友韩立诚,接过王兴生讨好递来的石盆。
石盆里的腐土所剩不多,张意远也不嫌脏,蹲下将一路滚落的黝黑泥土捧拾起来填进盆里,种下杜鹃幼苗。
“韩立诚,剩下的事,你来安排,我先走了。”叮嘱了一声,张意远单手抱着石盆大步走到操场边,牵了自行车,长腿一迈,骑着出了外国语学校的大门。
……
曦曦脸上的伤不深,血流了两滴就止住了。
宋晏心疼地给她吹了吹,手一伸,拉开背包的侧袋,取了片创可贴,给她贴在脸上。
口里不忘训斥杜鹃幼苗道:“不愿长在石盆里,你摇下头就行了,乱发什么飙。看把曦曦伤的,女孩子脸上要是留了疤,心里该多自卑。”
半晌没有听到杜鹃苗的动静,宋晏眼睑轻垂朝下看去。
咦,跑哪去了?
还有石盆呢?
宋晏四处看了圈,没有看到杜鹃苗,心头一凛,急速穿过魔芋花丛,向山洞奔去。
载以乾听到脚步声,从干草堆里翻身跳起,几步到了洞口,见是宋晏,不由松了口气:“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晏微一颌首,急道:“可有看到株杜鹃幼苗?”
载以乾摇了摇头,“我们入住前,不是检查过吗,这附近没有一棵杜鹃树。”
“是我从杜鹃林带过来的,方才它发脾气乱甩叶子,伤了西西的脸,我就低头给西西处理伤口的时间,它就蹦跳着不见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我从峡谷背来的一个石盆。”
宋晏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载以乾逐字逐句消化完,才拧眉问道:“你的意思是,杜鹃树不再是长在一个地方不动,而是已经会蹦跳着走路了?”
“跟我回来的那株幼苗,还听得懂人话。”宋晏补充道,“其他如何,我还没来得及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