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鼠每晚都会跟它的爸妈回家,那只窝在菩萨手里的翠鸟也是,她也想……跟着方旭爸爸回家。
不知爸爸的家在哪?什么样子?是跟她们现在住的一样有房有床呢,还是像小松鼠一样住在树洞里,或像翠鸟一样住在鸟巢里……
片刻,学习机“吱”的一声长鸣,没电了。
曦曦丢下石子,拍了拍手,关上学习机,抱着它出门,绕过院子里的碎石烂砖和荒草,钻进了林子。
古旧的清心庵建在高黎山热带丛林向干冷雪峰的过渡带,曦曦抱着学习机一路向南,很快便出现在了高黎山的热带丛林里。
现下正是春夏之交,一颗颗高达30余米高的杜鹃树开满了杜鹃花,火红的颜色遍布山野,吸引着山林中独有的热带鸟儿——太阳鸟来此定居。
湿润的空气使得树上地下长满了真菌,亦滋生了各类飞虫,蜜蜂更是其中一类。
曦曦抱着学习机一脚踏进这片地界,鼻间便被花蜜香甜的气息包围了。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曦曦仰起小脸望向杜鹃树上高悬的蜂巢,舔了舔唇。
收回目光,曦曦放下学习机,熟练地捡了些掉落在地上的杜鹃花,吸了吸里面残留的一点花蜜。
一连吸了数朵,略略解了解馋,曦曦重新抱起学习机,又向前走了千米,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停下。
拆下学习机的后盖,露出里面的太阳能电池。
曦曦惦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它背朝上地放在一块洒满了阳光的巨石上——充电。
离石块百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小小的溪流。
曦曦观察了下四周,见暂时没有动物出现,放下学习机的后盖,朝溪流走去。
到了溪前,踩着块方石蹲下,曦曦洗了手脸,又在附近找了丛薄荷,扯了两片叶子含在嘴里嚼嚼吐出,捧着溪水漱了漱口,然后摘了把拇指大的奶果子吃。
吃完,曦曦又认真地洗了洗手,对着溪水理了理衣服,找了个木棍,盘膝坐在放有学习机旁的巨石旁,敲着个鸵鸟般大小的圆石做起了早课。
慧悟不是一个合格的尼姑,养的曦曦也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尼姑,一天都该做些什么?
她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放在石头上充电的学习机。
学习机被慧悟摔砸过三次,一天只有早晚,才会响起不同的两道声音。它们分别是,一道清朗的童声和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
童声会讲小故事、教识字,男声会讲佛经。
听了几年,曦曦知道学习机里的男人虽然跟她一样光头,却是个和尚,跟她和师太是不同的。
所以他每日的作息,不能照搬。
删删减减,再比照着自己的情况略一改进,曦曦便于每天的早饭后做一次工课,时长随意,剩下的时间便用来寻摸吃的。
抑扬顿挫地背了篇经文,曦曦丢下小木棍,爬上巨石,在学习机旁躺下,打了个哈欠睡了,梦里她希望能再次见到方旭爸爸,嘻嘻……
千米外的东方,杜鹃树的边界处,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若细看,脚下的腐叶上斑斑点点地洒落着暗色的血迹和军装碎片、武器零件。
被杜鹃树的枝杈卷着双脚倒吊在半空的聂小飞,拔出匕首荡着双腿一使劲,身子翻转而上砍向脚上的主杆。
杜鹃枝极有灵性地飞速一抖,丢下他,朝上伸去。
措不及防,聂小飞整个人摔在地上,闷哼了声,身上覆了层残红的花雨。
另一边,宋晏一匕首扎在枝杆上,痛得杜鹃树猛然一甩,将他丢飞在了几十米外的地上,砸得地上的腐叶荡起两米多高,又纷扬而下落在他身上,形成了个小鼓包。
夏依白一个翻滚躲开杜鹃抽来的枝条,几个飞窜到了宋晏身前,扒开腐叶架起他,冲聂小飞吼了声“走”,然后架着宋晏躲过一根根飞来的杜鹃花枝,朝外冲去。
聂小飞一路或翻滚或跳跃地避过疯狂抽来的枝条,追上两人:“方才,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个念经的童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管什么念经的童声。”夏依白气急败坏地对他吼道,“还不去前面开路。”
“我真听到念经的声音了。”聂小飞朝西一指,“就在那,离此千米的距离。”
“老大,”他凑近受伤的宋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不行!”不等宋宴回答,夏依白就叫道,“整个断横山只有一座早已破败的旧庵堂,据地志记载,已有百年不曾住人了。深山老林里,你便是真的听到念经的声音,也绝不是人类。”
“再说,往里再走千米,就是杜鹃林的中心地带,边界的杜鹃树我们都应付不了,去那里,不等走近就死在了杜鹃的枝条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