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喜欢的,是顾劲臣的人设?
容修:“……”
于是沉默了下来,他环视着热闹的办公室,望着因集体荣誉而兴奋的兄弟们。
是的,再没有什么比自己亲手创建的团队、真心交往的兄弟们更真实、更重要的了。
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担负了无数人的前途和未来,由始至终,他生命的重心都不该在别处。
所以说,一开始决定“独身主义生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根本不需要处理这些糟心的事情。
封凛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再一次地正式打量容修。
快入冬了,容修穿了一身休闲西装,简约的白衬衫,因为要动笔写字,袖口随意地挽上了些。
他很少穿仔裤,但每次穿那些不羁风格的服饰,都会引起女粉丝的尖叫,上回在舞台上穿了皮衣,简直就快炸翻全场。
闭关创作时胡子拉碴,显得凌乱,却不脏,又是另一番粗犷野性的模样。
而不论是哪一种风格,只要与他的家教熏陶下的那股子内敛矜贵的气质相碰撞,轻而易举就会吸人眼球。
封凛想起了Double-Edged香水的广告词。
低调张扬,内敛霸道,感性的反叛魅力。
“红毯的礼服定下来了吗?走红毯要穿新衣服,”封凛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应该抓紧时间了,需要我联系赞助了么?”
容修有一个五十平米衣帽间,里面全是高级手工礼服,名包名表,自打封凛参观了他的“衣柜”之后,就再也不想为他考虑找赞助借衣服的事了。
只要安静等代言就好了,不是大牌一律不考虑。
其实封凛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埋头写字的容修,会突然有所反应。
而且像是十分上心,容修还真的认真地考虑起来。
“联系吧,借一套成衣穿,现做来不及了,”容修停顿了一会,笑道,“家里的,没穿过的衣服,都不会再穿了。”
封凛:“?”
白翼一下瞪大眼睛:“你说啥?一屋子的新衣服!都不能穿了吗?上千万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吗?你个败家孩子!”
一听这个价钱,苍木一个激灵,立马关上了窗户,生怕外面有粉丝听到。
“是啊,换季了,还没来得及买,”容修垂下眸子,嗓音很轻,“还有,以后我们可能要自己买衣服了。”
乐队兄弟们诧异地安静下来:“?”
容修说完,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感觉到家里兄弟投来的视线,向来端正有力的一手好字潦草了许多。
交往时轰轰烈烈,闹得身边人尽皆知,分开时却遮三瞒四,不知该如何对兄弟们交代。
其实现在只需要对自己有个交代就好了。
上次两人在宾馆,该谈的都谈了,该交代都交代了,按捺住了暴怒的脾气,强忍着听对方的解释,没有任性堵耳朵,也没有发火,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有什么可解释的。
婚姻家庭的两人,在一起久了,难免争吵,争吵时话赶话,最怕翻旧账。一翻旧账,就会爆发大战争——你当年怎样怎样,你以前如何如何,老容同志和小甄女士就是例子。
对容修来说,恋人清清白白,感情平平淡淡,婚姻简简单单,想在争吵时不翻旧账,只要没有旧账就好。一旦有了污点,就会污七八糟,会猜忌,会记仇,有阴影,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干净了,会膈应。
*
容修说完礼服的事情之后,乐队兄弟们就全都察觉到老大不太对。
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大家不是错觉,只是谁也没想到,影响容修情绪的会是感情问题。
容修和劲臣会出什么问题,难道是不正当关系被家里知道了?
呸,啥叫不正当关系?俩人是正正经经谈恋爱啊!
保姆车里,白翼一个人胡思乱想,在他看来,除了两人家庭是个麻烦,其他都不算事儿。
白翼只能把这些憋在心里,打算找机会问问容修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比如老容要打断他的第三条腿之类的。
大家在小渡家吃了宵夜,回往龙庭别墅的一路上,兄弟们在车里保持安静,容修则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白翼小心翼翼地打量容修半晌,和沈起幻对视了一会。
沈起幻摇了摇头,低头给白翼发微信。
两人就开始肩并肩发消息,然后把崽崽和冰灰也拉进群里,四人群开聊,后来大家达成一致:先不问容修。
[神奇的幻]: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最怕外人瞎起哄,乱撺掇。
[白翼]:赞同,别人越劝架,两人吵得越凶,俗称表演欲太强,蹬鼻子上脸。
[冰灰]:所以,我们假装不知道?大哥看上去很不开心啊!顾大哥好久没来了,在下心慌意乱,肠胃紊乱,心痛无比。
[崽崽]:感觉不会再爱了,顾叔和容叔都能吵架,我看我以后还是加入单身主义行列吧,单身比较有安全感。
[白翼]:少瞎想,咱们别搭理他们,没两天,他们吵累了,没趣儿了,自然就和好了。
[神奇的幻]:或者,等容修主动开口请求“人生商谈”,我们再帮他出出主意,他不说我们就别问,免得火上浇油。
[兄弟们]:明白,收到,了解。
漆黑的库里南车内,容修眯着眼睛,扫视着四周一团一团亮光。
只见那四人齐刷刷地低着头,一个个的,在屏幕光照映中扭曲着脸,表情狰狞,全都在狂按手机,正在互通有无。
容修:“……”
这群臭小子,别以为我知不知道你们在聊什么。
没见过闹分手?没体会过吧?你们这群连手都没牵过的单身狗。
*
库里南开进世纪龙庭正门,绕上庭院小路,直奔G座。
转过路口,担任司机的丁爽一愣,惊讶道:“灯怎么亮着?哥,你们开灯了?”
“没有,出发的时候还没黑天呢。”白翼说。
见其他人也摇头,白翼眼睛就亮了一下,咧嘴一笑,对沈起幻挤眉弄眼。
再开近些,一楼大客厅的确亮着吊灯,欧式枝桠大吊灯是容修喜欢的款式,浅金色灯光,夜里特别醒目。
而且大门口的小灯也开着,肯定是家里回来人了!
还能是谁,必然是大臣臣回来了啊!
“早知道臣臣回来,我就不在店里吃盒饭了!”库里南刚停稳,白翼拉开车门,张开小白翅膀,扑啦啦地飞下了车。
兄弟们动作迅速,连忙鱼贯下车。
丁爽熄了火,打开车内灯,回头望向端坐着的容修。
“哥?”丁爽也察觉到不对,这会儿哪敢多吱一声,“下车吗?”
容修缓缓起身,“走吧。”
白翼戳了指纹,刚打开家门就嚎一嗓子,“臣臣啊!我的臣!”
随后男人们一齐进屋,在玄关换完了鞋,往大客厅里进,东歪西倒在大沙发上休息。
沈起幻也舒了口气:“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在群里发个消息?”
“晚上的时候。”
容修进门换鞋时,听见了劲臣的声音。
缓步经过小廊厅,抬眼就见那人迎着他,站在大客厅,一身浅色的居家服,容修看出,那是自己的衣服。
因为大了一码,穿在他身上松垮,空空的,显得人瘦了些。
“你回来了。”劲臣说。
容修避开视线,往前走,“顾老师,晚上好。”
“……”
一直喜欢用“您”这个字眼,容修也喜欢听,容修也喜欢叫他“老师”,其实并不是为表尊敬,而是调-情时听起来不那么正经。
而此时却是另一番滋味了。
劲臣口涩,目光落在那张脸上,挪不开视线:“容哥,我给你煮了咖啡……我,我去拿。”
容修刚张口,没发出声,就见那人转身往开放厨房走了。
于是来到沙发前坐下,用力摁紧太阳穴,随后,容修深呼吸两下,随手拿出手机开始看新闻。
兄弟们都没有急着上楼,如果换做从前,大家早就打趣起哄,给两人腾出空间好好相处了。
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是不敢上去,不敢离开,也不敢出声。两只崽崽左右看了看,立马像小学生上课一样,笔直地坐在沙发上。
白翼和沈起幻交换了眼神,两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太乐观。
白翼挤眉弄眼——打探一下虚实?
沈起幻紧握拳——小心行事,不行就撤。
“啊!”突如其来的一声。
容修吓一跳,抬头瞪白二:“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那个啊,今晚玩微信群的时候,”白翼说,“一哥们和他老婆吵架了,正在群里求助,我突然想起老虞了。”
容修没搭理他,继续低头看手机。
白翼自顾自地说:“哎,老大,你还记得不,当年咱们兄弟媳妇,是怎么怀上的?”
容修脸一沉:“关我什么事?!”
兄弟们:“……”
沈起幻掐了白翼一把。
白翼一激灵,忙道:“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忘了吗,当年老虞和他媳妇儿吵架啊!好长时间都没和好,让咱们给他出个主意。我就说,感情得病,那也是病啊,得扎一针,把人按倒,就是扎,针针扎,扎扎针,扎扎扎。”
容修:“……”
崽崽:“然后呢?”
冰灰一把捂住崽崽的耳朵,“儿童不宜。”
白翼:“然后?然后就治好了啊,还一怒之下怀了宝宝。当时,老虞简直是李广后羿老黄忠附体,真可谓是百步穿杨、弹无虚发、靶靶十环啊!”
容修忍无可忍,就要起身:“讲评书呢?我上楼了。”
白翼一把拉住他衣角,“不是,你听我说,当年老虞扎了好几针呢!有的病,好治,老虞和他媳妇那样的,两三分钟就治好了,大不了多治几次。”
说到这,白翼顿了顿,用江湖郎中的语气说:“有的病啊,比较难治,但是,千万不要气馁啊,你能行的,只要治一次,一次治一夜,不如……你试试?”
容修:“…………”
容修站起身,甩开白翼的手,看向端咖啡走来的劲
作者有话要说:容修站起身,甩开白翼的手,看向端咖啡走来的劲臣:“我去楼上喝,你们聊。”
劲臣指尖发抖,把咖啡杯子递给他,“别烫到了。”
容修接过,微微颔首,表示失陪,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往楼梯那边走。
劲臣张了张口:“……吃饭了么,我煮饭给你吃。”
“吃过了。”容修说话时停了步,有涵养地转过身,对劲臣回应道,“多谢。”
说完回身继续走,来到楼梯口,闻见淡淡的香。
容修走近了,见花瓶柱上,换了新鲜的玫瑰花。
新鲜的小玫瑰,没开完全,含苞待放的,花瓣上有水珠。
以前劲臣每次回来,都会带几束玫瑰花,换了家里干枯的花束,说是下楼时看见了,容修会有好心情。
容修在花瓶前驻足,垂眼看了一会,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在立柱上的花瓶边,接着抬步,往楼上去了。
劲臣站在客厅里,见那个身影上台阶,消失在楼梯拐角。
兄弟们全都坐立不安了,这绝逼有大问题啊。
不知过了多久。
劲臣这才缓过神,抬步上前,来到楼梯口处,拿起花瓶立柱上的那杯一口没喝的咖啡。
目光落在玫瑰花苞上,再往下看,花茎上有尖刺。
生的含蓄,温柔内敛,他伸指尖碰上去,就被刺得酥酥麻麻的疼。
疼得绵长入骨,却叫不出苦。
就像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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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ctureOfTheMoon》
专辑:BackToTheBlues
歌手:GaryMo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