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眼中沾染了几分寂寥,转而轻笑了声:“你看你,多日未见,连脾气也未曾改——”
“锵”的一声,刀剑破空的声音格外清晰。
青衣猛地止声。
一道剑尖横亘在他脖颈上,剑刃离他的肌肤不过毫米的距离,在阳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仿佛下一秒便能在他身上划出一道血线。
姜眠这才发现,今日沈执竟佩剑而出,剑鞘平平稳稳配在身侧。
“嘴巴用不上正途可赠予别人,”沈执单手执剑眼中干脆得没有一丝表情,“裘洛楚。”
裘洛楚霎时不敢再嘴炮,觑着那银白的刃,身子僵直了,喉咙滚动:“我……错了,你别乱来……”
裘洛楚抖着手,抽出腰间别着的扇子,小心翼翼地拦开了那把剑,然后迅速地将自己的脑袋移开,“别激动、别激动!”
沈执面无表情,他手腕一动,剑光凛凛,刀刃瞬间穿过扇骨斜削而下,如削泥一般,裘洛楚只来得及张大嘴,瞪眼看着上段的扇身出现一道齐整的断口,紧接啪地落地。
最上面那根抵着扇的中指也好像感受到了剑气,指头一凉,再是一阵刺痛,随即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来,裘洛楚手抖得不像样,虚抓的半截扇子从掌心滑落。
“啊啊啊啊啊!手指要断了!”
裘洛楚哇哇乱叫起来,转身举着袖子往外跑去,姜眠一个不察,那人竟躲到她身后,攥得衣服褶皱深深,激动指着前面的人道:“小娘子,小娘子救我!你夫婿他要杀人啊啊!”
又从她身后伸出脑袋来,啐他一口:“沈执,大畜牲!”
盯他那副做派,显然是早知姜眠在那处站着,故意往她那处跑。
他早有推论,装模做样起来称得上得心应手。
想到裘洛楚对她的想法,沈执心中突地就不好了,抬眼朝女人看去:“你过来。”
姜眠未应声,她低了头下去,今日她穿了身梨花图样的浅色裙袄,然而此刻,染血的指头抓上她的衣裳,糊出了几个血印,难看至极。
很好,有被冒犯到。
姜眠压抑着脾气,勉强忍耐,“放手!”
裘洛楚始终不放手,高大的身材弯躲在她背后,发疯般闭眼大叫:“不!我死也不放!”
姜眠冷脸拽了两下拽不动,抬起头来,突然冲身后的人露出盈盈浅笑,裘洛楚眼中茫然一闪而过,然而还未来得及反应,她脸庞笑意一止,猛地抬脚。
发狠似的,一脚跺在他靴面上,还碾了碾——“啊!疼疼疼!”
裘洛楚清俊的脸面目狰狞,一瞬间犹如带上了痛苦面具,脸色深沉又苍白地捂住了自己脚。
姜眠面不改色的走回沈执身后,一个眼神也不屑分给后头的人。
简直是个神经病。
“这人是谁?你看我的衣服!”姜眠愤懑地捻给沈执看,上面血迹斑驳,真是让她忍无可忍。
沈执见她离开那个人之后,似有似无松了神。
把目光放在她指的衣料上,不由得又皱了眉,别个男人的血污落在她身上,果真是十分刺眼恶心,这肮脏的颜色让他难受得很。
二人同时出声——
“过后扔了吧。”
“又害我得洗!”
话音一落他和姜眠都顿住了,沈执眼睫微颤,神情略僵,姜眠则是一脸诧异:“还好好的扔去干嘛,扔了穿什么!”
他们二人的处境沈执又不是不清楚,哪能这么糟蹋?
沈执抿了抿唇,不应声。
确然,他现在处境维艰,她是自己的妻,而他如今却连件衣服也不能给她置换。
沈执目光沉沉盯着那件脏衣,生出几分紧迫感。
得抓紧将事情解决了。
“你先去将衣服换了。”
“哦……那那个男人?”姜眠望向还在跳脚的男人,怎么看脑筋都不像正常的样子。
“我和他有事相商。”
沈执这样说,她也只好先回了屋子。
沈执转动着轮椅,来到裘洛楚面前停下:“还要继续往下闹腾?”
那抱腿打滚的人终于停下,一骨碌坐在地面,不嫌脏也不嫌冻,眼神放在姜眠那道掀帘而入的倩影上,凝眸想起她脸上骇人的疤,笑容有点邪:“你那小娘子哪娶的?是挺特别,还真能让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