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周觉得有些冷,呵了口气把手放进兜里。虞少淳走在他的前面,似乎对这条街上所有东西都抱着一种无穷无尽的好奇。
他拿起一个泡泡机对准冯周:“喂,举起手来!”
冯周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倒是一个熊孩子配合了起来,捂住胸口就往后倒:“可恶,黑猫警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可是正义的大朋友!”虞少淳伸手在熊孩子身后虚虚扶了一下,怕他真的摔着,“代表正义制裁你!”
一大一小两个人角色扮演得乐在其中,冯周看了半天,弯着嘴角无声地笑了下。
虞少淳好不?容易哄好熊孩子,一回头,就看见有个十三四的小姑娘看?着他:“大哥哥,给你心爱的大姐姐买朵花吧!”
虞少淳弯下腰说:“大哥哥没有心爱的大姐姐,不?能买你的花啦。”
小姑娘看?见站在他不?远处的冯周,也不?知怎的就福至心灵,扯了扯虞少淳的袖子:“那,那大哥哥给旁边大哥哥买朵花吧!”
好推销。
虞少淳面色怪异地买了两朵玫瑰,递给冯周一支。冯周不明所以:“你买花干什么??”
“小姑娘大过节的出来讨生活不容易,”虞少淳干咳一声,“就当做好事了。”
做好事的虞少淳同学自觉心虚,立刻把目光投向别处好玩的地方去。冯周被他扯着往前走,手里拿着他那根玫瑰花,觉得有些碍事。
主要是没地方放。
虞少淳把自己那朵塞进他手里,一撩衣摆蹲下身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搓搓手:“一捆二十根,要你十块钱。”
虞少淳爽快地付了钱,挑了一捆就又拽着冯周的胳膊不?知要去哪里。
冯周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隐约认出了“仙女棒”几个字。
什么?鬼?
虞少淳拉着他到了一处人少的空地上,把那捆“仙女棒”拆开分?了他几根。
冯周拿到手才发现这“仙女棒”原来是一种小型的手持烟花,适用年龄大概在3-13岁的那种。
虞少淳从兜里摸出盒火柴一擦,率先给自己手里的点上。一捧红绿相间的光倏地从那捆小小的棍子中喷溅出来,在黑暗中画出一条璀璨的银河。
“我六岁之后就没怎么玩过这个了,”虞少淳说,“当时比现在便宜多了,一捆十根就卖两块。我舅还教我玩二踢脚,差点没给我玩出心理阴影。”
两捧“仙女棒”在空中交汇,发光的轻轻碰上还没点燃的,最后一齐迸发出跳溅的花火。
虞少淳好像想起来什么?,忽然抬手对准冯周:“倒挂金钟!”
冯周愣了一下,随即抬手反击:“统统石化!”
“一忘皆空!”
“昏昏倒地!”
“除你武器!”
“你的魔杖没有了!”虞少淳笑道,“我赢喽!”
冯周笑骂道:“幼稚死了。”
“你不?也陪我演?你不?幼稚?”
冯周的回嘴淹没在惊天动地的“轰隆”声里,人群蜂拥而来,挤在靠海的栏杆上抬头望向天空。
方才还沉沉睡在黑暗中的海似乎瞬间苏醒过来,烟花在半空绽放,把整个世?界都点亮了。
金色的大丽菊,红色的中国龙,粉色和紫色交杂的“流星雨”轮番出现在天空上,背后的音乐喷泉似乎也刚刚睡醒,伴随着“春节序曲”喷涌出数米高的水流。
手里的“仙女棒”已经烧尽,冯周转身寻找被人群冲散的虞少淳,一抬头就看见穿着亮橙色衣服的某人在人海之中回头向他笑了一下,身后是再一次绽放的银白色蒲公英。
四散的流萤飞溅在天幕上,勾勒出一道道流星一样的亮斑。他向冯周挥了挥手,似乎说了什么?,但被淹没在汹涌的人潮中听不分?明。
盛大的烟花下有老人有小孩,还有年轻的情侣抱在一起拥吻。来自这座城市,甚至这个国家四面八方的人汇聚到一座广场上,为了地球又平安无事地公转一年而欢呼雀跃。
冯周只觉得周围的景物都失去了颜色变成黑白一片,唯独那人胳膊上搭着的红色衣服仍保有几分?鲜亮,而下一刻,大片的色彩又顺着这块红色氤氲开,水彩似的渲染出整个世?界。
他忽然想起初中时陈驷约了个小女生去看什么?七夕烟火祭,他觉得摸不着头脑,问陈驷一堆焰色反应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陈驷说,冯宝你和在乎的人一起去看?猴子吃香蕉都会觉得猴子眉清目秀啦,更何况看烟火呢?当然你是不会懂的啦,你怎么可能懂这个呢?
在乎的人吗?
“冯周!看?镜头!”
冯周看向不?远处的虞少淳,他站在台阶上,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照相的样子放在眼前,笑着大喊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冯周忽然意识到这一年真的要过去了。
夏日蝉鸣中的新西方,秋夜里的办公室,和下雪时虞少淳拨过琴弦的手指。
他一成不?变的生活似乎因为有人冒失地闯入而变得不?一样了,就像一副只有线条的画逐渐被人按部就班地填涂上色彩。
懂了,他想,我可能......懂了吧。
少年亮橙色的外?衣在海风中飘扬,和背景的烟火融为一体,张扬而耀眼地被他永远私藏在记忆深处的一页之中。即使很?多年后想起来,也依然满是烟火和玫瑰花香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烟花哦=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