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维持着冰冷严肃的面孔,“看我干什么?”
话音刚落,她忽然惊觉,不对,孙儿看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头顶!
她的头顶?
为什么看她的头顶,她的头顶有什么?
然后她看见她小小的孙儿拽了拽她的衣服,抿着唇,迟疑地说:“奶奶,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哦,你不要害怕……”
阿婆心里咯噔一跳,她恶狠狠地想,你们不要骗我,你们被怪物附身了!
但她腿软的厉害,竟然就这么瘫坐在了椅子上。
小孙女亲近她,也看了一眼她的头顶,然后小心翼翼地挨在她身边,然后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奶奶,你头上有一只好大好大好大的老鼠啊,不过你别怕,我和哥哥已经决定了,在所有人都不要我们的时候,只有奶奶把我们捡回来了,所以,我和哥哥一定会把那只大老鼠赶走的,绝对不让它伤害您。”
“不、不是……”阿婆冷汗涔涔,但两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凑在她面前,她张口,声音嘶哑难听,“不是这样的……”
话音未落,她又听见了“吱吱吱”的怪叫声。
这声音又尖又刺,仿佛是得逞后的嘲笑。
阿婆年轻的时候摔坏了腿,她一瘸一拐、踉踉跄跄跑进洗手间,肮脏潮湿的环境里,镜子仿佛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她浑身冰凉地站在镜子前,陡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镜子里模糊地映出她干瘪老态的躯体,可越是如此,越是清晰明显地映出那只不知什么时候窝据,四肢紧紧攀住她头颅的那只肥硕壮大的黑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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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小鹊的故事就说到这里。
这些都是老神棍后来告诉她和小竹马的,究竟是真是假可能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从某一天起,那对双胞胎的小玩伴忽然不见了,那位阿婆从此疯疯癫癫,她的儿子和儿媳回来过一趟,报了警,处理了一些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再到后来,那个阿婆也不见了。
据说有人在下水道发现了她,尸体被老鼠咬得破破烂烂,全身散发恶臭,当然,这件事戴小鹊是不会说出来的。
因为她现在就是“阿婆”。
四周一时陷入死寂,众人有些惶然地看着这个陷入黑暗的老太太,那她现在是人是鬼?
过了一阵,竟然是崔亮率先问了出来,他就是个急性子。
“后来呢?”
“后来……”戴小鹊哑着嗓子,眼眸暗沉,“我没有死,至于我的两个孙儿,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还不明白?我很后悔呀……”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彻底低了下去,无声地低垂着头。
片刻,她才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愚昧,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说着,她抬头看向阿惠,一脸苦笑,“你说是不是?”
阿惠一怔,眸光闪了闪,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声安慰道:“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责任,当初你也曾经向您的儿子和儿媳求助,只不过他们到底还是抛弃了你们……这世上有许多悲剧都不是一个原因能造成的。”阿惠笑了笑,语气温和,“老阿婆,放宽心,让自己过得更开心。”
这话说完,旁人和纷纷附和。
“不过……”阿惠忽然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地说:“可您已经傻过一次了,现在来到这个地方再傻第二次又是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低,掺杂在其他人的话语中小得几乎听不见。
但戴小鹊还是听见了,不由愣了一下,险些忍不住在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这还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回听到——有人明明白白地透露出对七日祈祷会的不屑。
阿惠语速很快,用更小的声音对她说:“老太太,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戴小鹊轻轻捏了一下拳头,刚要说话,旁边忽然插入一道声音:“阿惠,我们都说完了,你怎么样?”
阿惠动作一顿。
就在戴小鹊以为她不会回应的时候,阿惠面露苦涩。
“我的故事很无聊。”
而后她抬起手,“从我的手你们应该就可以看出来,和你们大部分人都不一样,我以前过得很苦,出生在一个很穷的村子里。”
说完她拘谨地搓了搓手,笑笑:“几十年间我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都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