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霜,我很可怕么?怎么将那个小姑娘吓成那样?”走远了,夏霖熙放慢步伐,同吴霜攀谈道。她倒是不觉得“小香”身上有怪异的地方,只是见她这般胆怯,似是被自己的威严震慑了,心情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
难不成是自己近年来杀伐太多,身上带了许多杀气?
“殿下多虑了,那小丫鬟年纪不大,又是头一次进宫,自然会有这样的反应。殿下性子和善,在宫里待上一阵儿的人都知道,殿下不必因为一个小丫鬟的反应而心烦。”吴霜解释道。
“我还以为是我这半年来处置了太多的人,手上沾满了鲜血,生人见到我就怕......”夏霖熙抬起头,目光虚虚地落在远处的屋脊上,似是感叹,似是哀愁。
“殿下惩凶除恶,弘扬正道,大家都尊敬不已,哪里会......”吴霜看出了夏霖熙的心情不善,温着声劝道。
“可这一次......”夏霖熙欲言又止,后面半截话藏在了心里:可这一次有些不同,她要亲手将她的弟弟送入监牢了。
襄王之恶,夏霖熙看不惯,但要亲手将他送上断头台,亲眼看着他死,心中亦有不忍。或许人的情感都是这般纠结复杂的吧,没有人能做到完全的大公无私,夏霖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又走了几步,夏霖熙不愿沉浸在低迷的情绪里,换了一个话题:“昨夜在公主府门口的是李誉名吧。”
“是,昨夜我已经按殿下的吩咐将她劝走了,不知她今日还会不会再来。”吴霜看着夏霖熙,想从她的脸上读出一些东西来,可惜,这些东西都被夏霖熙隐藏了,于是吴霜直接问道:“殿下若是不喜那人来打搅,那下次吴霜就不对她客气了。”
夏霖熙摆摆手,并非恶意贬低谁,而是实话实说:“不用,她要是真想闯进来见我,你拦不住她。”想到了什么,夏霖熙又补充道:“如若你们真动起手来,也应当是她要思考,要不要对你客气。”
“殿下!”吴霜和李誉名没见过几面,不知道她能力、武力如何,乍一听闻就觉得气恼,也想不通公主殿下为何对此人有这么高的评价,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好了,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见着吴霜怒目,夏霖熙温声劝了她两句,又叹道:“李誉名这个人,我都琢磨不透,更别说你了。她走的路数又与常人不同,我自己若是同她对上,也怕是败多胜少啊。”
眼前闪过在锡州经历的几幕画面,夏霖熙唇间不自觉浮出了暖意,似是被那人刚刚亲吻过,风一吹,暖意不会消散,反而愈演愈烈,愈发炽热。
“这李誉名到底是哪路子的人?”吴霜疑惑道。
可夏霖熙自顾自走神,没有理会她。
吴霜又唤了一声:“殿下。”
“走吧。”夏霖熙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不去想李誉名,加快脚步朝着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热闹非常,几个颇为受宠的嫔妃抱来了三四岁的小皇子、小公主,一群人围着圈儿逗弄孩子。
夏霖熙出现在慈宁宫之后,很快就成为了众人新一轮的热议的话题。
太后乐得合不拢嘴,约着明日还要再聚集,又想着一些人离宫再返麻烦,索性就将夏霖熙和季王夫妇留在了慈宁宫。
太后老人家乐呵了一天,晚膳用过之后又困又乏,早早歇下。季王与徐江菡还有些精力,便手挽着手在太后的花圃中散步。
“时间过得真快,一天又过去了。”季王望着墨黑的天,叹道。
“是啊,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臣妾见王爷今日笑得开怀,为何到了晚上这么感慨?”两只交握的手随着步伐晃动,徐江菡捏了捏季王的手掌心处。
季王歪了歪脑袋,答:“高兴之余总要反思一些东西,这深宫里的人很难一直高兴下去。就算是太后这般地位的人也是,她荣华富贵不缺,子孙满堂也已满足,但是年事已高,身子大不如前,便有些急迫地去寻找延年益寿的法子,我听慈宁宫中的人讲,太后从民间招来了道士,让他们炼制丹药。”
“世上哪里有人能寿与天齐,活到百岁的都少之又少,不过是心里安慰吧了。”徐江菡叹道。
“我想劝一劝她,那不明不白的丹药可不能乱吃,是药三分毒。可今日见她高兴,也没有扫她的兴。”
“多数丹药都是补身之用,我瞧太后的面色还算红润,精气神也还行,未至不可挽回的地步,以后若有机会,王爷再去劝劝她。此次入宫,还是不要扰了她老人家的高昂的兴致。”
“是,此次入宫,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不知誉名那边怎么样了?我有些担心。”二人说道了正事上。
徐江菡道:“誉名脑筋转得快,遇上问题会用她自己的方法解决,我们不必刻意去配合她。这么久没有给我们传递信息,想来是发现了什么,不宜□□。晚些时候,她会同我们联系的。”
“七皇姐也入宫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得到消息。”
徐江菡笑了笑,道:“我听柳涟说,七公主是从乾清宫的方向来的,她们许是已经碰过面了。”
“皇姐会发现什么吗?”季王担忧地问。
“要相信誉名,她隐藏身份的技术可是一流的。除非......”
“除非什么?”季王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