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早膳......”和林在门口迎她,话才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季王从他身边略过,连一瞥都未曾留下,把他当做空气一般。
“公子。”和林端着早膳,一脸委屈相,又喊了一声,尾音拉得很长。
可夏容宣还是没理他,身子崩得笔挺,视线集中在前头,朝前方廊道直直走去,一副走火入魔与世隔绝的模样。
和林捧着早膳就要追过去,被和顺拦下。和顺晲了他一眼:“咱们家公子的性子你忘了,进入这般忘我的境界,必定是寻到了兴趣之物,你现在怎么叫怎么扰,他都不会理会的。”
“你快跟去看看,公子又寻到什么好玩的了,回来记得告诉我。”和林挑着眉梢道。
“好。”和顺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小跑着跟了上去。
夏容宣直直地朝着荷塘走去,脸上的笑容随着渐近的脚步而放大。
“好美。”清晨的荷塘还萦绕着阵阵烟雾,望过去犹如仙境一般。荷花清丽的色彩从青翠的荷叶中冒了出来,亭亭而立,好看至极。
“妙哉妙哉。”季王这里看看,那儿瞅瞅,脚步不停,嘴里也不停,叽里呱啦的,都是赞美的词。
和顺的脚步停在后头,心里不解道:殿下的喜好他一向知道,可他又是何时喜欢上荷花的呢?
“尊驾,吾师有请,请客移步内室。”季王荷花还未欣赏尽兴,耳旁却传来昨夜那名男子的声音,她赶紧收起自己羡慕的目光,端正了仪态。
拂了拂袖子,她正色地问道:“还未卯初,韩大夫这么早便接诊?”
男子笑了笑,手上摆出恭请的姿势:“吾师做事喜早,后头不至于手忙脚乱。客请随我来。”
季王转身念念不舍地看了荷花一眼,微不可察地瘪了瘪嘴,跟着男子前往内室。
到了内室门口,男子抱拳行了一个礼,面色略有些难色,轻声地道:“吾师孤傲清高,他让尊驾做什么,请尊驾务必依言而行。”
“明白。”季王点点头,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忐忑与紧张。她并不是一个圆滑的人,不知如何巧言令色,她害怕自己做得不好。
伸手探进衣袖,季王抚了抚昨夜采下的那片枯萎的花瓣,又深吸了几口气,她才稍稍镇定了些。
男子推开了内室的门,示意季王进入。待她进去之后,他又将内室之门关上,守在外头。
内室四周围着深色的纱帐,清风一吹,下摆飘荡,里头的光线并不明亮,萦绕着袅袅青烟,神秘而又诡异。
季王拽住了自己的衣袖,慢慢挪动脚步往内室里头走去,不一会儿,一道屏障隔在了眼前。屏障的后头依稀有个人影,定睛一看,却见那人束发陪玉簪,身着道袍,像个男子。
季王走近,立马端正了神色,恭敬地抱拳使了一礼:“在下慕名而来,是......遇到一件烦心事,劳请神医帮我。此事若成,在下必定重金相酬!”
季王抱拳弯下了腰,维持着这个姿势站着,语气恭敬有礼,可那神医不知怎的竟无一丝一点的回应。既不让她坐下,也不让她离开,连吭都没吭一声。
季王的心骤然慌了,她脸皮子薄,经不住这份尴尬,脸红得快要滴血。内室的空气都像凝结一般,二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仍没有缓和,季王脚站得发麻,一咬牙,鼓起勇气抬起离开眸子,打量着屏障后头的人影。
一抬眸便见那个人手臂高扬,给她打着手势。
季王不解,定睛再一瞧,发觉那手势似是让她靠近,她想起素衣男子的叮嘱,依言而行,走到屏障下方的矮桌旁。
矮桌旁铺着蒲团,韩江示意她坐下。
坐定,季王才看到书案上写有一张字条,上书:“吾不能语,以字示之。”
原来如此!季王捧着黄纸大为恍然。
看完之后,屏障下方又塞来一纸,又写道:“尊驾来此,所为何事?”
一来便直击正题,季王喜欢这般的直接,激动地抓过帘帐下方的毛笔龙飞凤舞地在黄纸上回道:“有一事相求,请神医帮我。”
季王写完将黄纸递了过去,右手却拽着毛笔不放,忘了归还。
韩江看罢,欲回复却无笔可写,手突然从中间的屏障下方伸了出来,曲起食指,勾了勾。
季王不明就里,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屏障。
韩江的手又朝前伸了一些,露出光洁的腕子,手指指向季王手中的笔,手掌朝前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