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看到这条视频，吃瓜网友和楚家人的重点是截然不同的。
玄学界作为大众全无了解的神秘学，隐匿在各个行业，大家心照不宣，没有人会将圈内的信息透露给外人，更不要说秦书瑶这种指名道姓的视频了。
这简直就是在掀桌子！
楚老爷子眉头紧锁，疾言厉色，“凤临，以往你怎么捧小明星，我们都没什么意见，但你错就错在绝不能将圈内的东西透露给普通人。让那个叫秦书瑶的小明星知道玄学已经过火，更不要提发这种视频！这是绝对不能的！”
别看刚才他对着楚凤临百依百顺，现在却忽然加重音量训斥，好似很会变脸。
事实上，若非还顾及着楚凤临忽然得了高人的青睐，他早就动起手，把这动摇自家根基的败家子打个头破血流了。
让她没轻没重，拿自家根基去捧明星！
他紧紧盯着楚凤临的神情，试图从她脸上窥出些惶恐来。
但他显然注定失望。
楚凤临倚在沙发上，眼角眉梢尽是张扬而锐利的美。
她懒洋洋地抬眸，反问，“为什么不能发？”
这问题有点太基础，就像是在问1+1为什么不能等于2一样，楚老爷子竟然噎了一下。
为什么不能发，因为这会暴露玄学界的存在，即使网友把这当成了玩梗。
“是我的错。”楚老爷子似乎是很想把楚凤临骂上一顿的，但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有刺激这个浑身带刺、拽得张扬跋扈的孙女。楚凤临现在得了幕后高人相助，若是不爽了，那是真的说翻脸就翻脸，得捧着。
拿长辈架子压人是行不通的。
“怪我，一直没来得及和你们讲清楚咱们玄学界如今的形势。”楚老爷子沉沉说道，“如今这个时代，玄学界已然式微，一方面是因为灵气消退，另一方面却是背后有国家在管制。”
玄学圈，说到底是少数人在垄断了技术的情况下，通过技术积累资本和财富。而因为玄学中很多法术的特性，这种垄断技术注定是危险而难以控制的，很多情况下，甚至以伤害他人为获利来源。
集危险技术、各行业资本资源于一体的玄学界大势力，在法制社会中，绝对是会被重点观察和警惕的对象。
“你以为玄学的事能瞒着大众这么久，那些游荡的天师，能忍住不走捷径伤天害理？”楚老爷子缓缓说道，“这都是因为有关部门大力监管和调节。”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像我们楚家这样已经根深蒂固的玄学世家，如今更是夹着尾巴做人，要是有谁搞事扯上我们的旗号，那真是没处喊冤，所以我们五大世家商量着，规定了玄学界对外保密。”
也就是说，不能将玄学公之于众的规则，楚家自己也是制定者和维护者。
现在楚凤临就代表着楚家，公然违背了自己定下的规则。
那这样的规则，以后对外还能有公信力吗？
楚老爷子目光沉沉地望着楚凤临。
这事说大不大，却也绝对不算小，还不至于动摇楚家根基，却会损伤楚家的权威与公信力，长此以往，便会淡出玄学圈核心。秦书瑶会拍这样的视频，楚凤临自然逃不开关系，这次要是不拿出点诚意来补偿，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在楚老爷子的沉沉凝望下，楚凤临挑了挑眉。
她嗤笑，态度直白得半点面子也不给留。
楚老爷子的神色猛地一沉。
下一刻，她淡淡地说道，“那是你们的默契，不是我们的。”
楚老爷子刚要为她这态度不悦，话到嘴边却又顿住。
“你们？”
楚凤临不答。
楚老爷子看她这副爱答不理的神情，反倒更按捺不住联想。
“你们？你是说，你和这个秦书瑶一样，都是那位高人选中的人？这个短视频，其实是那位高人授意你们的？”
楚凤临挑眉。
楚老爷子越发心惊，顺着这个思路，越想越觉得清晰。
这就对上了，难怪一向只爱小白脸的楚凤临忽然和一个女明星做起好朋友，也难怪她会和秦书瑶独处、暴露护身符的存在，毫不插手对方身上的麻烦。
若非两人有共同的任务，她相信合作者的能力，又怎会如此？
“你们想做什么？难道想和国家作对？”楚老爷子猛地一惊，肃然。
虽然近些年，玄学界的势力范围一直在国家的管制下萎缩，但这毕竟只是利益范畴的推拉，从归属来说，大家都是华国人，楚凤临背后的高人出现得那么突兀，万一是想做什么不利于华国社会的事，即使楚凤临是他孙女，他也绝不可能姑息。
“不可能。”楚凤临第一时间否认。
“社会稳定是我们达成目的的必要前提。”楚凤临顿了顿，给自己捏出来的大佬人设打补丁，“社会越稳定，对我们来说越有利。”
楚老爷子眉头紧锁。
他紧盯着楚凤临，缓缓问道，“所以视频里那个玄学界的皇帝，其实就是你们背后的那位高人吧？”
虽然视频里只用五毛钱特效做了个黑影，但对于熟知玄学隐秘的楚老爷子来说，这个黑影的存在，已足够幕后主使做文章了。
冷不丁听到字正腔圆的“玄学界皇帝”，怪尴尬的。
楚凤临没说话。
楚老爷子窥着她的神色，“所以，这个玄学界皇帝究竟是谁？能叫出这种称号的，必然是对自身修为自信到了极致。他说自己回来了，再算上可查的典籍，他至少也是七十年前的人物了。”
七十年前，玄学界皇帝。
他声音猛地一沉，“他是那位……守护北疆五十余年，令北疆在战火纷飞时置身事外独安，庇护万民的北天老祖？”
楚凤临沉默。
“真是北天老祖？”楚老爷子惊疑不定。
倘若楚凤临背后的那位高人是北天老祖，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来历神秘的功法法术、楚凤临飞速提升的实力、莫名其妙的视频、不知为何要出镜的高人……
在玄学界有一门只属于传说中的法术，夺天地造化，为天地不容，完全超越了“人”的领域，那就是，造神术。
这门法术从一开始就是伴着北天老祖出现的，多年来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尝试有所成效。
百年前，战火纷飞，天下大乱，北天老祖突然出现，庇佑了北疆生民，让北疆成为天下唯一的净土，是所有北疆人心目中的神。
正是这种信仰与庇护的关系，让北天老祖超越了人类的范畴，具备了一部分神的特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造神术。
然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十余年，北天老祖不知为何突然失踪，北疆大乱，慢慢忘却了北天老祖。
现在楚凤临和秦书瑶做出这样的视频，让北天老祖重现人前，得到大量的关注，虽然看起来形式荒诞，其实更像是造神术的灵活改造，若非玄学大师，是绝难有这个勇气和底气尝试的。
“真是北天老祖？”楚老爷子神色复杂地望着楚凤临。
当然不是！她随手捏的人设，怎么可能有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