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舟听她这么一番言语,心里头又是汹涌澎湃又是热乎乎的,她说她要对自己真心相待,像是誓言一样,又沉重又有感染力,当下也回了个礼,“既然花阳妹妹如此说来,我兰舟也在此处承诺,今生今世定会对花阳妹妹珍之重之,珍惜情谊,日后将妹妹视为毕生知己,咱们绿水长流!”
花阳见他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像是结义似的,不由噗嗤一声,又踮起脚尖儿搂了搂他的肩膀,一行泪水滚滚而下,“谢谢你,我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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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加上一辆马车从长平的城郭缓缓地出发了,马车颇大,里面装的是瑶姬的棺椁,往南去要经过九黎的地界,所以不好带那么多人,只有赤松子,花阳和方之燮护送着一个棺椁朝着随州的方向行去。
花阳一人坐在马车的空隙里头,缩着身子抱着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棺椁上的莲花祥云纹,一直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那里面躺着的竟然就是瑶姬,那个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的瑶姬……思索之间,眼泪又已决堤。
到达随州需要大半个月时间,这一路下来赤松子和方之燮两人轮流赶车,为了让瑶姬快快安歇,倒也没特意休息,花阳一直在马车里头睡的浑浑噩噩,她记得在孩提时代,自己与瑶姬猜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灵魂,便相约了一个“秘密”,若是谁有一天死在前头真的成了鬼魂,就要在梦里告诉对方,她想起了这个约定,便只想着睡觉,也是几夜未合眼的缘故,这么一闭眼竟真的入了梦。
梦境乱七八糟,一会儿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和瑶姬到处躲猫猫,一会儿又梦到她和方之燮的大婚,那两人都穿的红彤彤的,宾客的笑声贯穿她的脑海,谁知道不知怎的,笑声变作了哭声,红绸变成了白绢,哭声此起彼伏,灵堂之中停了口棺椁,花阳慢慢走过去看,却发现里面躺着的竟是瑶姬!她脑子嗡地炸开,疼痛欲裂,只得在地上打滚儿,却没人理她,每个人都在自顾自地哭泣哀嚎。
绝望之中,却突然有一双手抚在自己的脸上,温暖而柔软,脑中的剧痛似是被他安抚了一般,感觉那手要离开,连忙伸手一抓,将它紧紧抓住,放在自己的胸口,不觉抽噎起来。
“阿阳,你无事吧?”却是师父的声音,她突然想起那时候在东海之滨,也是这样的声音,将她从苦海之中捞起,这声音像是有魔力似的,让她无端地安心。
花阳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师父的脸,突然之间泪眼婆娑,“师父,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瑶姬她……死了?”再看马车里的棺椁,呆愣了半晌,终是分清了现实,眼神呆呆的,整个人傻了一般。
赤松子从她手中抽出手来,将她的身子摆正,“阿阳,你有些发烧,稍等一下!”说罢出了马车,朝方之燮询问,“花阳她有些发烧,方先生可有酒水?”
直到方之燮扔来个酒袋,这才回到车厢,掏出衣襟里的一张手帕,用酒浸湿朝着小徒儿的额头和脸蛋上抹了上去,见花阳又似晕晕沉沉地睡去,低叹一声伸出手臂,将小徒儿轻轻揽在怀里。
再看怀里的花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赤松子拿衣袖凑上去轻轻沾了沾,感觉到怀里的女孩睡的极不安稳,只得轻轻安抚花阳后背,又是怜惜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