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瑞态度认真?,言语中分毫不让,似乎若谢无涯坚持己见,他会便?会坐下来和谢无涯辩他个?天昏地暗一般。
叶纤云好奇地打量卫明瑞片刻,这人长得很俊,与端王殿下和谢无涯不同,他的俊朗中多了丝斯文。文竹墨香似乎沁入了他的肌骨,他袍袖翻飞间,叶纤云似乎还能闻到墨香。
但这样一个?本该执笔画江山的人,却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美食的吃法......
叶纤云“噗嗤”一声?笑开,她用力地鼓掌,“说得好!侍读大人和我想?一块儿去了。”
卫明瑞诧异地看了这位陌生的小?姑娘一眼,他方才上楼时只闻其声?,上楼后也?只顾与谢无涯寒暄,并未多将目光放于?这小?姑娘身上。
只记得惊鸿一瞥间,看见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可爱的姑娘。京城养护得好的女子大抵如?此,犹如?那需被细心呵护的瓷娃娃,精致又柔弱。
但没想?到这姑娘一笑之间,那股高高在上的精致感消失不少。她笑得爽朗,鼓掌也?毫不扭捏,可见这姑娘是个?爽利无拘的性子。
他淡笑点头,也?不拘束于?虚礼,看着那姑娘道:“新?菜该搭配新?吃法,旧菜依循旧规矩,这才是美食之道。”
叶纤云笑得更开心了。
谢无涯无奈摆手,“你们?两张嘴,怎么?说都有道理。”他求助地看向李隐和白洛,“表哥,白姑娘,你们?说说看,这菜该怎么?吃是好?”
李隐由?始至终都是淡淡听着几人打趣拌嘴,听得谢无涯求助,他却没正面回答,而是看向白洛,“白姑娘认为呢?”
白洛早已被这几人逗笑,西式餐点搭配变幻无穷,并没有固定的吃法,确实如?卫明瑞所说,“只与个?人喜好有关”。
但身为店铺掌柜,就不能让客人吃得不开心,她只得马马虎虎应付过去,引着几人落座点菜,才让他们?揭过这茬。
落座后,叶纤云才和卫明瑞自报家门,卫明瑞也?介绍身份。原来,他年前已于?翰林院“留馆”成功,现在升为了正六品的侍读。
谢无涯笑问:“听闻卫兄被圣上钦点为会试同考官,三年由?考生变考官,卫兄感想?如?何?”
卫明瑞坦率道:“感慨有之,期待有之,庆幸有之。先生于?今年告老,辞行前心血全都倾注于?此次科考试卷之上,卫某庆幸三年前已考中进士,否则今年科考,非得名落孙山不可。”
几人被卫明瑞的坦诚逗笑,都知道这只是大才子的谦辞而已,不过这次科考的考试难度也?可见一斑。
李隐眸光轻闪,他定定看向卫明瑞,“先生婉拒了我们?相送,还请卫侍郎替思忠及兄长送送先生。”
端王请托,卫明瑞当然应承下来。即便?贵人未出言,他也?当尽心竭力为先生送行。只因先生德才兼备,桃李满天下,下至文武百官,上至端王圣上,都曾跟着这位先生学习。
叶纤云好奇问道:“陆夫子要辞官了吗?”
见卫明瑞点头,她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陆夫子教得好,离开可惜了。”
谢无涯点点她额头,“说的好像你多么?爱做学问,哪次小?考倒数不是你似的?”
叶纤云撇嘴,又后怕地看了端王一眼,生怕这位殿下回忆起当初,又教训起她来。
但看了一眼,她就明白,这位殿下的心思并不在她这里,甚至不在这个?饭桌上。
既如?此,她也?不必说些?虚假好学的话,只是把头一歪,自我放弃道:“叶纤云生平乐事,吃喝玩乐,偏没有做学问。”
“你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谢无涯哭笑不得,“你看看京城仕女,何人如?你这般?不读诗书?就算了,性子也?那般胡闹,成日抛头露面,不像个?姑娘家。”
白洛来时就听到这番言论,大梁国的贵族女子也?会读些?书?,只是不会如?男子一般科举入仕,但贵女们?往往也?会攀比诗词歌赋,有文采的贵族小?姐在圈子中很受追捧。
听谢无涯说,叶纤云这个?小?丫头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了。她哑然失笑片刻,才将菜端上去,“几位贵客,菜来了。”
谁料卫明瑞突然道:“吃喝玩乐也?有大门道,卫某入京多年,所求也?不过是二字——尽兴,因此在卫某看来,叶姑娘是有智慧之人。”
哟呵,倒是个?看得开的人,这样的性子倒是与叶灵儿相配。白洛看了卫明瑞一眼,笑了笑,便?要退下去端别的菜。
一道目光却如?影随形,让她后背微热。她转身看去时,那人又移开目光。
端王殿下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白洛垂眸,又想?到,自己最近似乎也?有些?奇怪。
谢无涯眸子在卫明瑞和叶纤云之间一转,凉凉道:“你俩倒是投缘,心性看法都差不离,不若卫兄得空时带着灵儿在京中转转,好省却我的麻烦。”
叶纤云爱闹爱玩,又是多年不曾返京。他陪了几天已是精疲力竭,只想?把这包袱甩出去,好去做自己潇洒肆意的谢三公?子。
他本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料到卫明瑞一口应承下来。他眼神中立刻便?充满了敬佩,当即举杯道:“这里没有酒卖,我以茶代酒,敬卫兄一杯,多谢你为我解决个?大麻烦。”
叶纤云白了她哥一眼,又深深看了卫明瑞一眼。自小?到大,无论是她爹爹、娘亲还是无涯哥哥,每一个?都头疼她这胡闹的性子,但这人却说她与他投缘,又说她有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