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就在分场部办公楼背后一处新修的红砖平房里。
占地面积不大,就四间教室,一个办公室,一个不大的操场,还有一个卫生间,配了一些基本用具,就算一个学校了。
一分场目前在职职工有六百多名,把家属迁移过来的职工不到一半,到读书年龄的孩子总共六十多名,其余是不到年纪读小学的十多名幼儿,分为幼儿班。
因为条件设备不够完善,分场部的三个老师不可能分科教学,所以谭计凉让三个老师分批全科教学,一个叫莫玉兰的老师被分去教六岁以下的幼儿,余秀和另一个叫蒋玉梅的老师教剩下的六十多名孩子。
北寒之地干活太过艰苦,老师这个只用教书动嘴皮子的职位,场部多少知识青年都想胜任,也对场部让余秀三名女同志当老师心生不满。
不少人到谭计凉和韩延飞面前表明,自己也可以胜任老师,都被两人婉转拒绝。
两人一开始选老师,就是为了照顾女同志,选了三位既被乌宏骏骚扰,又都是师范大学出生的女同志,这才提议先建小学,哪成想场部的知识青年都盯着这个岗位呢。
为了保证公平性,也为了向其他知识职工证明三位老师教学不易,谭计凉特意把剩下的六十名孩子分成两个班,进行对比教学,一年后根据学生成绩好坏,以及学生评估,再决定她们的去留。
到时候她们教得差,孩子们的评估也不好,再考虑请场部其他的高级知识份子来教学。
这就无形给了三人压力,余秀还好,上辈子教了好几年的学生,对于各种教学她都得心应手,再者,现在的老师地位低,这才1958年,其他地方的很多老师、教授被各种理由打成右、派下放劳改。
要到了十年大动乱,头一个被针对的高危职业,也是老师这个职位。
余秀并不打算一直当老师,她更倾向于自营自创,做自由职业,可惜身处的年代框框条条太多,实行土地集体化以后,开始严打私营营生,想自己做生意赚钱,那就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莫玉兰和蒋玉梅两人的心境就不一样了,莫玉兰是右→派出身,当年在南京师范大学,跟同学开玩笑说了一句‘建设社会主义还只是空谈’就被同学举报,说她不支持主席同志工作,行动和思维都是反、动派,直接被省委划分成了极右,下遣到了北寒平原。
她跟余秀一样,都长得面容姣好,身段玲珑,被乌宏骏看上,几次三番骚扰,险些被他得手。
她也是狠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寻死自残好几次,震得谭计凉这个书记不得不出手,点名让她来当老师,日日在场部办公楼附近活动,乌宏骏也不敢下手。
对于这个职位,她是十分珍惜的,因为脸朝黄土背朝天,从早到晚拉着铁犁,如牛一般耕地,两边肩膀被磨得血骨淋裆,脚被烂泥磨出血泡,烂得不成样,脸上身上还被各种蚊虫叮咬,全是包的日子不好受,她再也不想去做那些苦活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老师这个职位她都不会拱手他人。
蒋玉梅的想法跟莫玉兰差不多,不同的是,蒋玉梅不是右、派,她是原身余秀的发小加闺蜜,当年主动随原身一起来北寒平原参与劳动。
原身感动的两眼泪汪汪,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妹,掏心掏肺的对她好。
比如蒋玉梅一做完活,回到集体宿舍喊苦喊累,她就觉得蒋玉梅受累是因为她才造成的,端茶递水,打饭洗衣,拿钱拿票,就跟一个老妈子似的天天伺候蒋玉梅,她还不自觉,觉得自己是理所应做,蒋玉梅说啥她都听,连嫁去百川村,也是听了蒋玉梅的主意。
而蒋玉梅当初来到北寒平原,真的是为了原身这个闺蜜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她来北寒平原,自有自己的主张,也就原身心思单纯好哄骗,被她哄得团团转,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乐呵呵的帮着人数钱。
这不,开学第一天,余秀望着远处笑脸如花走过来的蒋玉梅,想起她从前的所作所为,心中冷笑不已,都懒得理她,招呼着分给自己的三十多名孩子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