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见到林眉在外人面前露出这般紧张的神色。
“怎么了?”
“重阳!”
楚重阳和林眉的声音交错在一起。
“重阳。”
林眉又重复了一遍,嘴唇竟然在颤抖。
就算这样,陈深还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仿若对任何事物都不敢兴趣。
“重阳,完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不行,不能这样...”
林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还是在抖。
“重阳,这样...你得先转学,对转去其他高中从高二重新读起...你不能回家...你出去别说自己是江平的...”
“妈。”
楚重阳摁住林眉的肩,皱起眉。
“冷静,到底发生什么了?”
“有人跳楼了,死了。”
“跳楼?你是说两个月前的那人,不是入室盗窃失足吗?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
林眉仿佛听不见楚重阳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有人从屋顶跳下去了,就在我们家楼顶跳下去的,血,后院的花园里全都是血...他们说地上有脚印,很大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于是他们去调了走廊和后院的监控录像...”
楚重阳这才听了个明白,整个人一愣。
“你是说,有人从我们家楼上跳下来了?”
“录像里你爸站在那孩子身后,伸出手,把他...推下...”
林眉咬住嘴唇,憋了好久才说完话。
“推下去了,就在刚刚我们举办宴席的时候。”
“楚冈?”
楚重阳惊讶到直接说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字。
“你是说我爸杀了个人?”
“还不确定,他们说不排除群体作案的可能性,有可能你爸只是被逼的,他和那孩子无冤无仇的,从前没有见过面,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去推人。”
林眉说得话语混乱。
但楚重阳还是抓住了重点,心跳几乎停止。
也就是说,她爸爸确确实实地推了个人。
“谁?”
楚重阳想要跑向后院,但恐惧和惊疑让她定在了警车旁。
“到底是谁死了?”
“警察在刚刚举办宴席的私人电影院里发现了那孩子丢失的鞋子,只丢了一个。”
说到这里,林眉明显颤抖了一下。
“那鞋子就卡在你刚刚作画的白幕之上。
楚重阳的手一抖,全身发凉,血液几乎凝固。
“这件事跟你无关,全都和你无关!”
林眉说这句话的时候凑在楚重阳耳边,声音压到最低。
“我跟警察说了,那幅画是我让你画的,全是我的主意。”
这件事确实和楚重阳全无关系,她甚至连死去的是谁都不知道。
但这人死去的样状竟然和她的画所差无几,要是让警察知道那还得了。
就算到这慌乱关头,林眉还是一心思地想着楚重阳的成绩和前程。
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她女儿考学。
“我和你爸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你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我和你爸,但没关系,我会打理好你身后的事,你先转学...对,你必须立马脱离有关江平的一切事物。”
林眉眼神慌乱。
“短短几个月死了两个人,肯定不是巧合,说是巧合也不会有人相信...”
“到底...”
楚重阳喉咙干涩。
“是谁死了?”
“是...”
林眉的鼻子明显抽动了下。
“我们这次惹到人了,是...”
“陆家的独子,陆崟。”
话音刚落,楚家顶楼的钟声响起,宣告19点的到来。
楚重阳已然定在了夜色中,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耳边响起一种类似于纸张被撕碎、撕烂的声音。
而此时陈深这才抬起眼,看向隐藏在夜色中的钟。
警笛声围绕中,独他一人眼神薄凉。
后院已然被围上了一圈又一圈的黄线。
黄线的正中央一簇又一簇的玫瑰开得正红,而花上躺着一位冰凉的少年。
血以他为中心慢慢地蔓延。
蔓延进花根里,又蔓延进夜色里。
他的左眼全都是血,而右眼睁着,仿佛在看着花。
又仿佛在看着夜色中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