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五分钟，温禅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飘忽的意识也渐渐被拉回，恢复了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的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他发现徐长荣还没走。
“那个……谢谢你。”温禅犹豫了一下，说。
徐长荣这个人对温禅来说感观有些复杂，温禅不太会与他相处。
“啊，这个，学长之前已经道谢过了。”
徐长荣本来坐在床边的，见温禅醒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是吗？”温禅那时候意识挺模糊的，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学长现在感觉怎么样？”
徐长荣从糖盒里又拿了一颗糖递过去：“要不要再吃一颗。”
这次是橙子味的，温禅接过糖，说道：“谢谢。”
徐长荣自上而下注视着他长长睫毛下半阖的双眸，露出了温和而无侵略性的笑容：“学长不用对我道谢。”
温禅撕开糖纸，将糖果填入口中，水果和蔗糖的味道瞬间充斥味蕾。
他低着头坐在床上，向徐长荣问道：“你和小玉关系很亲近？”
一些事情，只需要零星片段便能看清。
如果不是和徐长荣关系不错，齐明玉不会那么果断地默认徐长荣的安排。
“嗯，”徐长荣想着措辞：“之前江学长让我带她熟悉环境，然后一来二往，我们俩也就成了朋友。”
“那么也就是说你现在是小玉的朋友？”
温禅抬起头看他。
“是这样，怎么了学长？”徐长荣露出疑惑的神色。
“没什么……我还是挺开心的，”温禅又低下头，说着：“小玉交到了朋友。”
没过几秒他又说道：
“你们准备把他怎么办？”
提到这个，徐长荣的面色变得有几分凝重：“事已至此，只能尽量减小影响，我不会让学长和齐小姐坐牢的。”
“……我倒无所谓。”温禅轻声说着：“没办法的话就把罪名推到我身上吧，我会请律师，然后说是防卫过当。”
“学长。”徐长荣的声音突然变得坚硬严肃。
“嗯？”温禅看向他。
徐长荣把糖盒放到温禅怀里，然后执起他的右手，在手背上印下一枚浅浅的吻：“请安心，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的……相信我。”
他吻手礼很轻，沾了沾便马上自觉失礼地放下手，令温禅连抽手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
“那就多谢了。”
虽然很担心事态的发展，但现在这种情境下，只能先观望，让齐家和貌似有头绪的徐长荣来处理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他的介入，可能会让事态更加混乱。
“他不能死。”温禅最后说道。
徐长荣轻松地笑着，点头回应他：“嗯，我知道的，学长。”
徐长荣很快便离开去处理前会长的事情，他走之前把温禅丢失的手机递回到它的主人手里。
“我跟江学长通过话了，大致说了情况，但隐瞒了前会长受伤的事情……”
徐长荣走之前说的话回响在耳边，温禅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堆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指尖在拨通选项上停顿——
“为什么我这么傻呢，明明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依靠着活下去的，现在我回来了，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齐明玉的声音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温禅的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拨通江莱的号码。
他将手机丢到一边，十分疲累地闭上眼睛，侧身躺在床上，身体失去安全感般地蜷缩了起来。
“人呢？”
徐长荣冷冷地问。
齐明玉“嘁”了一声，侧头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的房间。
他们现在在荒郊处不起眼的别墅里，内外有一堆保镖看守着。
二十平的卧室被改成临时手术室，家庭医生战战兢兢地处理着前会长身上的刀伤，他显然认出了这个奄奄一息的人的身份，因此面色铁青，连额头的汗珠都在恐慌地颤抖。
徐长荣不感兴趣地将目光从家庭医生身上收回，独自思量着：
齐明玉那一刀直接捅到了肾，目前来看还有感染的迹象，一颗肾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好在性命无虞，不会让人背上命案官司。
……没想到齐明玉突然发疯，这倒是十分让人意外的发展，但是用好了说不定是一步直捣黄龙的将军之棋。
徐长荣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露出绝不算善意的微笑。
学长说的对，前会长不能死……不仅仅因为他死了麻烦，更重要的是，他活着才能带来最大的利益。
敲门声令温禅从睡梦中醒来。
吃了糖又睡了一个小时，他的精神看起来比之前要好很多。
“学长，我给你拿了些吃的过来。”
门外，徐长荣端着餐盘，带着笑容走进来。
“……”
温禅侧身让他进来，且不提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睡了一觉，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徐长荣拿来的不仅是甜点，还有热气腾腾的肉类和主食。
“……”温禅坐到小餐桌边，沉默不语。
看到温禅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徐长荣心领神会般地说道：
“前会长没有生命危险，齐小姐找了医生，正在为他治疗。”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温禅松了口气。
徐长荣在他面前放好碗筷：“后续我会帮齐小姐处理的，学长现在赶紧吃饭吧，您有些营养不良，难道在江学长离开后一直没有好好吃饭吗？”
“……”
温禅难得被他问住，露出不想回答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见到了温禅出人意料的任性一面，徐长荣心情也变得愉悦：
“我勉强也算是在帮助江学长照顾您，如果不好好吃饭导致生病的话，江学长回来后会找我麻烦吧。”
“……”
温禅保持着沉默，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烤肉，开始吃了起来。
徐长荣见状也笑着低下头一同用餐。
两人吃完饭后没多久便一同回到学校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