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是迫不得已,怎能算大逆不道?”太子妃不甘心地坚持。
“迫不得已?远未到那一步!”时景看了太子妃一眼,大步走出,唇角勾起一个自负的笑,“孤去向父皇请安。”
“殿下……”
太子妃跟了一步,被骆忱叫住了。
“太子是对的,凭他今日的圣宠,何须走到那一步?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骆忱皱眉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毫不掩饰双眸中的野心,她不屑地笑了一声:“圣宠?多么虚无的东西!父亲和殿下都以为只要讨了陛下欢心就可高枕无忧了?可是都忘了前太子的下场?而殿下如今在陛下心中的位置甚至还不及前太子半分。”
“你也知道提前太子?”骆忱老练的双眸微微眯了一眯,“你忘了他是如何自取灭亡的?”
太子妃思绪微转,似明白了什么,神色霎时一震:“父亲的意思是……”
“当日前太子势力如日中天,放眼诸多皇子,谁能与他相提并论?若不是他自己轻举妄动,自毁根基又如何能有今日这番局面?再想想当日殿下为了诱他兵变费了多大的功夫?”
“父亲是说……这是秦王之计?意为故技重施,诱太子自取灭亡?”
骆忱深深地点了下头,缓缓转身朝向门外,目光望着时景离去的方向:“还是太子处事沉稳,思虑周全。你啊,你险些中了别人的计了。”
太子妃悻悻然地垂下眼:“是女儿思虑不周……但,若这密报是真的又该如何是好?若秦王手中真的有殿下通敌卖国的证据呢?”
骆忱转过身来:“这就是为什么殿下要去向陛下请安,只要陛下的心总是向着殿下的,这天就还不至于变……再有,战场上是个凶险之处,这场仗秦王能不能回来还未可知,你却先乱了阵脚。万幸殿下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了,实在是幸之,幸之。”
太子妃鲜艳的红唇微弯:“那咱们要盼着西夏与北燕团结些才好。”
……
十二月的北境,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时陌率军到了大周与西夏边境,便将大军驻扎了下来,多日来似全无拔营的打算,倒是数次暗中入城。
北境苦寒,他万般不想让长歌在这里生产,但如今危机四伏,唯有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才能放心。虽是无奈之举,他也尽力在起居上多费心思,想让她在这里过得舒服些。
城中的宅邸是新置的,人都是他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人,过冬之物他一一过目,一应备好之后,他又亲自用草药熏了房间,之后又自己在这新置的房中睡了两宿,待尽善尽美,便安心等着接她。
时陌撑着伞站在门口等长歌,目光静静落在街道尽头,然而他没等来长歌的马车,只等来了一人一马自风雪中赶来的慕云岚。
慕云岚身后是空荡荡的苍茫暮雪,时陌眼中的光芒刹那间黯淡下去。
慕云岚在他面前下马,时陌不置一词,转身进了门。
慕云岚看着他清隽冷漠的背影,一言难尽地跟上去。
“殿下不问一问吗?”
时陌脚步不停,一言不发。
“殿下怎么转身就走,走得这么急,说不定长歌就在后面呢。”慕云岚不知道怎么想的,不怕死地说。
时陌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目光毫无温度:“你来了,她便不会来。我早该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离京。”
慕云岚摸了摸鼻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长歌给你的信。”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描补道:“她不放心别人,特地让我亲自跑的这一趟。”
时陌似笑非笑地看了慕云岚一眼:“本王要谢谢她有心吗?”
这眼神看得慕云岚感觉自己落了一鼻子灰。
秦王殿下明显是生气了,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啊?他也只是个送信的啊。
慕云岚觉得手酸,好在时陌生气归生气,信还是接了过去。
颇有些厚度,他似并不急着拆,转头大步走在前。
慕云岚一进院中,便觉院中清冷的梅香迎面扑来,沁人心脾。他还没闻够,待进了厅中,又立刻闻到满屋温暖的茶香,那股子温暖一经吸入,仿佛刹那间就游走在四肢百骸,将身上的风雪寒气扫去,说不出的熨帖舒服。
连慕云岚都忍不住惬意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叹了一声“好福气。”
难怪当初千难万难也要选这个男人。
一抬眼,对上面无表情的秦王殿下,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行,好福气不是给他的,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