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离滑雪场不远,唐渡想把他背回去,但原溪不愿意,坚持要自己走。
唐渡圈着他的腰,铁一?般的手臂支撑着他。其实原溪要走没有这么困难,但唐渡是故意的。
走出医院以后哈伦给原溪打了一?个电话,原溪才想到自己忘记了要告知他这件事。
唐渡瞥到他手机上的名?字,主动说:“我来接吧。”
原溪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给了唐渡。
唐渡开了免提,原溪听到哈伦很着急地问:“你去哪里了?”
原溪预想的是唐渡接下来会立刻说清楚现在的情况,但事实是唐渡马上说:“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稍微晚了点?”
原溪推了一?下唐渡的手臂,被他看了一?眼,更紧地搂在怀里。
哈伦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
因为害怕哈伦会说出什么,原溪紧张地听着,但哈伦没有再说下去。
唐渡接下来安分?地按照原溪的意思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并且说明了情况,从哈伦的语气来听,他已经放心了许多。
“我带他回酒店。”
唐渡说完,没等哈伦再提出什么异议,便挂掉了电话。
唐渡打电话的时候两人没有往前走,他将电话还给原溪,看他放好之后站到他身前,弯了一?下身子,捞起两条腿便把?人背了起来。
“太慢了。”唐渡解释了一?句。
唐渡的肩很宽,脊背有很深的肌肉轮廓,原溪趴在他的背上,额头贴着他肩膀冰凉的布料,感觉脸上的热消下来一些。
今天是个晴天,是同学们坐在一起挑选的很适合滑雪的日子,原溪没有觉得冷,一?只手还拎着那只乌龟,随着唐渡的每一步小幅度摇晃着。
这样的时刻对于原溪和唐渡来说实在太难得。很平凡、很温柔的氛围总是和唐渡格格不入。
原溪有好几次想闭上眼睛,都撑住了,最后一次真的眯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周围风声逐渐小了一?些,有人用英语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原溪便睁开了眼。
他们已经到达了酒店,唐渡拒绝了侍者的帮助,带着原溪进了电梯。
原溪戳了戳他的后背,唐渡没有回头,而是借着能当镜子用的电梯壁,看他露出来的半张脸。
可能是冻的,原溪眉尾的位置红红的,鼻头的地方也是,唐渡问他:“是冷吗?”
原溪摇摇头,指了指地面,意思是可以放他下来了。
唐渡只在意他对自己问题的回答,忽略了原溪提出的诉求。
电梯在很高的楼层停下来,唐渡背着原溪走出去,一?层楼只有两扇门,这时原溪才意识到唐渡根本没有问他住在哪里,而是直接带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原溪没有在仍然趴在唐渡背上的时候与他有所争执,唐渡让他去拿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的门卡,原溪按照他说的地方,拉开衣袋的拉链将手伸进去。
唐渡的衣袋很深,原溪摸了好一会儿才碰到门卡的一?个角,往外拿的时候手不稳,卡又掉了回去,位置和之前相比更远了一?些。
原溪只好一?只手挂着唐渡的脖子,弯着腰去摸。口袋很薄,原溪很单纯地找卡,碰到唐渡里面的衣服不是有意的,但他感觉到唐渡穿得很少?,大概只有一?件毛衣的样子。
摸索了一?会儿,原溪终于重新拿到了卡,用卡边碰了碰唐渡的肩膀。
唐渡没有什么脸色上的变化,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得离门更近,侧过身子让原溪刷卡开门。
“嘀”的一?声,原溪很顺利地将门打开,唐渡轻轻往上颠了颠,将原溪背得更稳,一?边往里进,一?边侧过头对原溪说:“你把?我摸……了。”
大概一?两秒之后原溪才反应过来唐渡说了什么,埋在唐渡颈间的两只耳朵轻易就红起来。唐渡用脚踢上门,一?直走到沙发的位置才将原溪慢慢地放下来。
涂抹在膝盖上的药开始发挥作用,原溪曲着腿,疼得皱着眉,手指伸着想去看看伤口又不敢。
唐渡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乱碰,说:“等下让人送保鲜膜上来,先把?伤口贴着,去洗个澡再换药。”
原溪被他说得怔了一?下,拿着手机打字说:我的房间在楼下。
唐渡看完以后回答他:“我知道。”
原溪觉得他不太知道,又补充道:我要回去了。
唐渡坐着不动,茶几和沙发之间距离很小,原溪的双腿被唐渡的腿圈在中间动弹不得。
“我现在能看懂手语了,”唐渡忽然说,“以后可以试一?试用手语。”
原溪听完,不动了。
“你那个室友没有办法照顾你,所以你要留下来,”唐渡给原溪陈述他需要留下的原因,但并没有让原溪选择的意思,只是在将他留住的同时让他好接受一?些,“我会给你换药,你不用担心。”
原溪根本就不担心这个,他双手健全,大脑暂时没有出现混乱,为什么会需要别人帮忙?
他坐在沙发前,走神地看着离他很近的唐渡,合理怀疑在他与唐渡分别的一?年半中一定发生了一?些对唐渡而言非常重要的、足够改变他整个人的事情,让唐渡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唐渡见原溪想得出神,轻笑了一?下,问:“在想什么?衣服我可以让人帮你去拿,或者我带你下去收拾好上来。”
原溪没有立刻同意,还想用手机说点什么的时候,唐渡抢在他前面开口道:“哦,我知道了,我让人帮你拿,说房号。”
唐渡看着他的眼神很强势,很笃定今晚原溪走不了,原溪低头闷着不动,也没有要告诉唐渡他的房间在哪儿的意思。
僵持了一?会儿,唐渡总算发现原溪生气了,去握他的手也被抽开,又把?他那拙劣无聊的理由讲了一?遍,最后还问原溪到底想怎么样。
原溪不理他,唐渡又按照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维,想到他之前犯下的一?系列错误,压着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更加诚恳一些,说:“之前在我家里,是我有问题,我不应该那么说你的。”
原溪听着他像孩子一?样道歉,逐条反思自己在那个时候做错了什么,将那些不太好听的话作为引用,省去关键词和原溪又提了一?遍。
最后原溪真的告诉了他房间号,是用手比出来的。
因为唐渡太傻,说话说得太多,原溪看他想笑,觉得唐渡有时候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存在什么问题,好像想要挽回,又做了一?些容易将人推远的事。
在唐渡细数自己过错的时候,原溪怔怔地将松握成拳的手搭在膝盖上,发现唐渡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假如有人将唐渡的这种?行为描述给他听,他一?定会认为唐渡在喜欢面对的那个人。
只是什么都不太会而已。
原溪按照唐渡帮他安排好的方法洗了澡,其间唐渡多次想要进来,都被原溪强烈制止了。
洗好澡之后唐渡先给他换了药。原溪受伤的腿弯曲起来踩在沙发上,将柔软的布艺沙发弄得向下凹陷,他一?动腿就跟着动。
唐渡说这样不行,原溪又被他不由分说地抱着去了床边。
上药前唐渡为原溪撕掉了原来的纱布,已经裹了有一?段时间的布沾住了一?些伤口,一?撕就疼痛起来。原溪咬牙忍着,双手被被子盖住紧紧抓着床单。
唐渡大约知道他会很疼,很轻地去撕,但越不果断反而让疼痛持续得越久,原溪没忍住,手在被子下跳了一?下,惹得唐渡看过来。
唐渡这时才注意到原溪十分?难看的眼神,手上一?停,问:“很疼?”
原溪摇头,指了指膝盖让他继续。
唐渡这次很干脆地撕掉了整片纱布,用点着药水的棉花给原溪上药。
原溪一边疼着,一?边很想笑。
他以为按照唐渡的说法,他应该非常懂得怎么上药才对,而事实是唐渡根本不会。
他拿着棉签的手一?点也不稳,先放到原溪伤口边缘的皮肤,再慢慢往里涂,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到他发红的地方。
上药的过程非常艰难,原溪开始反悔同意唐渡留下来,如果他自己给自己弄,一?定不会疼成这样。
而唐渡认为自己做得很好,在将最后一圈纱布缠好之后,用非常高兴的眼神看着原溪,说:“好了。”
原溪收回腿,又听到唐渡问:“你屁股真的没有摔到吗?”
原溪想到他之前没有遮拦的话,狠狠摇了几次头。
“但是我看到你摔下去的姿势,感觉会疼。”唐渡认真地往他身后瞟。
原溪不想继续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没受伤的腿落到地上,另一条腿撑着站好了。
“你去哪里?”唐渡握着他的手肘问。
原溪觉得这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当然是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唐渡看懂他的想法,说:“你就在这里。”
原溪进来时就看过了,唐渡所在的套房有两个以上的房间,他只想挑一?间空的自己住。
但唐渡显然不会同意。
“万一?你晚上有什么突发状况怎么办?”唐渡不依不饶地问,“你一?个人一?间房,我不放心。”
原溪没理他,打字说:那我下去好了,我和哈伦一间房,他能照顾我。
唐渡松开手,语气不好地问他:“原溪,你一?定要这样吗?”
原溪认为唐渡的责怪来得莫名其妙,不想再和他拉扯,泄了气坐回床边。
原溪乖乖留下来了,唐渡却没有刚开始那么开心。因为原溪表现得十分?勉强,好像是唐渡逼迫他的一?样。
唐渡去洗漱,原溪坐在床上给哈伦回消息。
在唐渡带他回来以后的这段时间,哈伦给他发了很多?条短信,刚开始还是问他伤到了哪里严不严重,后来就变成了拐弯抹角地了解唐渡。
原溪说他晚上留在这边,哈伦像守着他回复一?样很快回了一?个哇哦。
这是社团里的另一个中国人教他的,哈伦最近说得非常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