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认识的人,罗舒欣显然松口气,她解释了一番:“我们的车发动机出了点问题,一时半会儿启动不了,在这儿呆着怕会有山体滑坡。”
她顿了下才问:“你这车还能坐人吗?”
小孟挠了下脑袋:“还能坐一个。”
罗舒欣表情略微失望。
丁琎拍拍前头椅背:“他们有几个人,陈怀景的车还能坐。”
罗舒欣似乎听?到?了丁琎的声音,目光从窗口往后座瞄了眼,听?到?小孟的问话,她应了句:“四个。”
这倒正好,丁琎说:“我们这车坐一个,和陈怀景说一声,把另外三个安排到?他的车上去。”
“明白!”
车内昏暗,罗舒欣看不清人,只觉得后座上的人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耳熟,现在听?小孟一句掷地有声的“明白”倒是验证了她心底的猜测。
雨声噼里啪啦大有江河倒灌之势,阴云滚滚,云脚极低,青黑色的岩山在大雨的冲刷下暗了好几个色号。
周轶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说话,丁琎转头去看她,她倚在窗上不知?道往外在看些什?么,眼神?十分专注。
“冷吗?”他问了句。
周轶摇摇头。
“饿吗?”
还是摇头。
丁琎默了片刻:“周轶……”
周轶回头睨着他倒是笑了:“丁队长,你心虚什?么?”
丁琎抿紧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会儿特别在意周轶的感受,明明他没做什?么越矩的事,今天就算路上求助的人不是罗舒欣他也会停车帮忙,他没有私心问心无愧,偏偏对着周轶就是莫名的心里没底。
小孟很快就回来?了,丁琎以为他够聪明的话就该知?道要把罗舒欣安排到?陈怀景的车上,因此当他看到?罗舒欣打开后座车门?时,他不禁眉头一皱,回想了下当初他是为什?么把他选进“雪豹”的。
其实说来?小孟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不是个没有眼力见儿的人,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让周轶和罗舒欣碰上,可罗舒欣主动提出要单独坐前面?这辆车好叙个旧,人家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轨之心,他也不好一口回绝啊,否则显得他好像把人往坏了想一样。
罗舒欣合伞上了车,丁琎下意识往周轶那儿看了眼,发现她不知?何时阖上眼靠着窗一副了然熟睡的模样,明明一分钟前她还是醒着的。
后排三个座,罗舒欣只能坐在丁琎旁边。
热黑启动了车慢慢提速,车内气氛有点凝滞,和外面?的暴雨天有的一拼,热黑和小孟都?坐得板直,目不斜视,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回头去看“修罗场”。
罗舒欣盯着收起放在脚边的伞,攥了攥手,嚅了嚅唇瓣才主动开口:“好久不见。”
丁琎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嗯”了声表示回应。
他稍显冷淡,罗舒欣垂下眼:“你们是要去挞县吗?”
“嗯。”
“真巧。”她说,“我们也要去那儿,没想到?路上会碰上暴雨,车也坏了。”
丁琎看了周轶一眼:“录节目?”
“域城的一档美食节目,下一期要介绍挞族的特色食物。”
“挺好。”
“你们去挞县……是有任务?”
丁琎不答,算是默认。
罗舒欣浅笑着:“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神?神?秘秘的。”
丁琎咳了咳,余光看到?周轶的放在腿上的手动了下。
周轶要是清醒的状态,他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把她介绍给?罗舒欣,这么一来?就能把界线彻底划清,可她“睡着了”,罗舒欣也没询问她的身份,他总不好没来?由地刻意介绍周轶,这样不仅突兀还显得他余情未了故意想要刺激她似的。
罗舒欣瞄了丁琎一眼,两年不见,他没什?么变化,话不多,还是像以前那样内敛稳重,她神?情一阵恍惚,话就问出了口:“‘特工’怎么样?”
丁琎意外,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这只狗现在是唯一和他们都?有瓜葛的东西。
“活的挺好。”他说。
“这两年你一定把它照顾得很好。”罗舒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两声,“还记得我把它送给?你的时候你很高兴,还说它是你收到?过的最特别的生日礼物。”
听?到?这句话,前头的热黑和小孟心头皆是一跳险些坐不住,丁琎眉心一紧不知?道她现在提这些做什?么,他了眼周轶,她还在装睡。
罗舒欣低头扣了扣指甲:“上个月我去北界山做节目的时候找过你,表姐夫说你在休假,不在部队里。”
她的表姐夫就是陈队,丁琎记起来?了,上个月他在哈尔时陈队的确给?他打过电话提起过这件事,他还问过他,有没有回头的心思,丁琎没有犹豫,干脆地回说没有,他不是那种藕断丝连的人,何况这段感情还谈不上多刻骨铭心。
罗舒欣这次来?哈米尔高原做节目,从没想过在这儿能碰上丁琎,她想或许这就是缘分,也就想借着机会把一些心底话和他说说。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道个歉。”罗舒欣扭头看着他,眼神?真挚,“以前我不应该强迫你放弃你的职业,逼迫你做些不喜欢的事,对不起。”
丁琎心不在焉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罗舒欣咬了咬唇:“但是我想——”
热黑像是预感到?罗舒欣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吓得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身打了个滑往左一转。
车上除了丁琎的重心稳身体保持不动外,其余人的身体都?不自觉地往右倾斜,周轶顺势往丁琎身上靠去,她在他怀中蹭了下,贴着他继续“熟睡”。
丁琎低头,对她真是气得牙痒痒又有气没地儿发,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暗叹一声,抬手揽住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让她靠的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