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汽车驶上了公路,镇上灯火阑珊,夜色苍茫。
车碾过减速带时一阵颠簸,本靠着椅背休憩的陈淮景被颠得反胃,立刻伸手拍了拍前面的椅座。
丁琎把车停在了路边,刚停下陈淮景就推门下车,弯腰扶着一棵树一阵呕吐。
兰兮芝跟着也下了车,见?他难受她主动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周轶下车递了一瓶水给她,她拧开瓶盖示意陈淮景喝点水。
陈淮景吐完喉咙难受,接过水漱了口后抿了几口方觉好受了点。
再回到车上,陈淮景有了点神智,他抚着额头觉得脑袋要炸开似的。
丁琎让他把热黑和四马喝倒,他本以为这个条件不难,没想到真要命啊,那俩简直像水牛一样,把酒当水在喝,就算他常年应酬混迹于声色场所中所锻炼出来的酒量也就只能勉强应付。
陈淮景拍拍脑袋,冲着丁琎说了句:“幸不辱使命。”
丁琎从后视镜中看他,他大抵真的?难受,身子直接一躺把头搁在了兰兮芝的?膝上,枕着她的腿闭上眼休息。
“喂。”兰兮芝低头推了下他。
陈淮景浑然不动,阖着眼还撒娇似的说:“翠翠,我难受。”
兰兮芝心一软就没让他起来。
周轶看到后头的?情景微微一笑,忽然觉得有点温情。
车重新上路,兰兮芝从头到尾都是懵的,不明白这大晚上的?他们是要去哪儿,为什么独独把热黑和四马抛下,但她没问出来,看陈淮景刚才和丁琎说的?话,他应该是早有计划。
陈淮景喝了酒没一会儿就酣睡了过去,兰兮芝盯着他的?睡颜瞧着,觉得他睡着了不说话的?模样还挺可人的?,就是这张嘴一醒来就贫个没完。
突然一阵铃声打破了一车的寂静,声音是从陈淮景的上衣兜里传出来的,铃声响了约有十几秒,陈淮景睡死了压根没听见。
铃声沉寂下去,没一会儿又响起来了。
周轶回头:“帮他接下吧,可能有什么急事。”
“哦。”兰兮芝伸手从他兜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上“亲娘”两个字十分显眼。
他妈妈?兰兮芝莫名有点紧张,抿了抿唇才接通了电话。
“二柱,怎么才接电话啊?”
电话那头的?人一嗓子直接把兰兮芝给问懵了,她讷讷道:“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她随即一想,他给这?号码备注了呀。
“诶?怎么是个姑娘的?声音。”那头打电话的?人也愣了下,“我没拨错号啊,我们家二柱呢?”
“二柱……”兰兮芝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淮景,“您是找陈淮景?”
“对啊。”她问,“他人呢?”
兰兮芝慢了两拍才答道:“他喝多了,睡着了。”
“死小子,又喝大了,早让他在外面别喝那么多酒。”陈淮景他“亲娘”骂了两句,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问,“姑娘你是谁啊?”
“我是……”兰兮芝清了清嗓子,“他朋友。”
那边好像悄声和谁说了句“又换对象了”,过后才和兰兮芝说:“本来还想和他说上两句话的?,既然他喝醉了就算了,拜托姑娘你帮忙多照顾照顾,他喝多了不老实。”
兰兮芝满口应下,挂了电话后忍不住笑声来。
周轶回头,兰兮芝笑着说:“陈淮景、他小名儿叫‘二柱’啊。”
周轶笑了笑,刚听了几句对话内容她就大致猜着了。
兰兮芝仍觉得好笑,她误打误撞地知道了他的?小名,心想着以后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了。她是骊族人,出生时父母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翠翠”,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个名字十分朴实动听,但从小到大她没少?因为这个名字被人嘲笑,长大后她把名字改成了“兮芝”,她连身份证都换了,可护照她还没来得及去重办,也不知道陈淮景是什么时候看到了她的曾用名。
兰兮芝掐了下陈淮景的脸,得意洋洋地喊他:“陈二柱。”
两条国道的?交界处有个休息站,茫茫沃野只有那儿还有灯光亮着,像是海上的?灯塔。
丁琎在休息站停车,周轶下车去了趟洗手间,她出来时恰好看见?丁琎从便利店里走出来,手上提着一袋子,袋子里装着几瓶水。
他们已经进入到了草原内部,暮色暗下,每一阵风都狭带着寒气。
周轶下午换了套衣服,牛仔裤搭短袖,这?会儿自然是顶不住这气温的。
丁琎打量她:“你的?行?李箱里有没有厚点儿的衣服?”
周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