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把瓜瓤放下,转耳就听到热黑喊:“丁队,这儿。”
丁琎闻声扭头,目光不偏不倚直接落在周轶身上。
他走近后,先后看了眼热黑和四马,他只是极轻地扫了眼,可这一眼就好像五十公斤的负重已经在他们背上了。
热黑和四马不由地打了个抖索。
四马狗腿地搬过椅子放在周轶的位置边上,然后哈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丁队,坐。”
丁琎没说话,把椅子往后一勾,坐下。
他还没开口,周轶从他的眼神中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惹他不快了。
周轶像是没感觉到他的不悦,又像是故意要惹他动怒一样,歪着头看他,语气还略轻快:“来得挺快。”
丁琎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训她,可他对上她明媚的眼眸,要说的话又消湮于无形之中。
她不是他的队员,他没办法像对待热黑和四马一样,在她犯错的时候狠狠地教训她一顿,更让丁琎觉得气闷的是,他隐隐认识到,就算他严辞厉色地训她,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反而可能会反咬一口。
从麻扎地里救她出来时,他们彼此猜忌,那时她还算客气,起码听话,这两天她算是完全展露出她的脾气秉性了。
丁琎觉得网上的评价十分中肯——难相处。
他按捺着说:“你答应过我,天黑之前会回宾馆。”
“你看过《倚天屠龙记》吗?”
丁琎不知道她又有什么见论。
周轶说:“殷素素死前和张无忌说‘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你不知道吗?”
丁琎的脸更沉了。
热黑和四马夹在两人中间,左右来回看着,话都不敢吭一句。
这时,摊子上的大叔端着一个大盘子出现在他们的桌边:“你们这儿点的大盘鸡和辣子鸡呢嘛?”
四马忙不迭地应道:“对对对。”
大叔放下一盘大盘鸡后又端了辣子鸡过来,周轶看着那盘比盆还大,两盘就几乎要把方桌占满了。
“这么多,吃得完?”
热黑应道:“不多,我们在部队里能吃更多。”
周轶看他:“部队?”
热黑表情微滞,还是四马圆的场:“警队,他嘴快说错了。”
“哦。”周轶没放心上。
那个大叔给他们上了碗筷,又提了一壶红茶放在桌上。
周轶拿起筷子,转眼看到他们仨都没动,她又放下筷子,提起茶壶倒了杯红茶,茶香袅袅。
她扫了眼热黑和四马,最后把那杯茶推到丁琎面前:“既然来了,就别板着脸了,你不吃他们两个都不敢动。”
热黑和四马干笑,心里对周轶简直感激涕零。
“明天你送我去古木里尔,给我办一张身份证明让我回渔海,今天就当给我践行吧,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周轶这也算是服软了,虽然不是很真诚。
他们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现在认识一场也是阴差阳错。
丁琎拿起筷子:“吃吧。”
热黑和四马像被解了穴道,立刻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大盘鸡和辣子鸡,两样都是鸡肉为主,但观感和口感是截然不同的。大盘鸡色黄,除了鸡肉外还有土豆、洋葱,青椒等蔬菜,底下还有皮带面。而辣子鸡的鸡肉丁是炸过的,除了鸡肉外就是干红辣椒,光看着似乎就能让人冒汗。
周轶两样都尝了,不过才开吃几分钟,她的额头就沁出了一层细汗。
丁琎见了,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她是南方人。
“吃不了辣?”他问。
周轶放下筷子,脸颊红扑扑的,颈边也有汗意。
“可以。”她喝了口红茶,“但是你们这个……太辣了。”
热黑憨憨地笑:“我们域城的辣子,歹歹的。”
周轶用手往脸上扇风,转头时看到了旁边人的桌上摆着几个绿玻璃瓶,她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们不喝酒吗?”
热黑和四马闻言看向丁琎。
的男儿哪个不会喝酒?论喝酒,他们可从不服输。
热黑和四马听着夜市上时不时传来的碰杯声早就想扯开肚皮痛饮一番了,可他们现在有任务在身,喝酒误事,而且顶头上司就在边上,队里人都知道,丁琎简直就是军纪本人。
周轶看着他们的目光所向,立刻就懂了,她看向丁琎,挑眼故意问:“你不会喝?”
丁琎没理会她的挑衅,但是热黑护着自个儿队长:“我们丁队的酒量在队里可是数一数二的。”
周轶笑得意味不明:“是么。”
“姐,‘里’想喝酒?”四马问。
“算了。”
丁琎察觉到她又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说:“一个人喝没意思。”
“等你下次来域城,我们再陪你喝撒。”热黑又露出一脸自豪的表情,“乌苏啤酒,好喝得很。”
四马机灵地补上一句:“我们没任务的时候。”
周轶笑,眼神清冷。
下次啊,不过萍水相逢的缘分,还见不见得到都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