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的是啥小名啊,不好听!”刘母不乐意道,“叫大丫多好啊,容易记,一听就知道是家里的大姑娘。以后你们再生个儿子,就叫小宝。阿楠,你听妈说,就起这两小名,好听又好记!”
刘父举起砍刀,重重地劈向砧板上的整鸡,嘴角叼着烟,说话声音响亮:“听听听,他一个大男人连起名这点事儿都得听你讲,那我生这个儿子有个屁用!你这人就是多事,他想给他女儿起什么名字又关你什么事!”
刘父这么一说,刘母立刻不敢说话了,缓了几息才道,“我就随便说说,叫曲奇就叫曲奇呗,我能有啥意见。”
对于父亲脸一沉声音一大,母亲就不敢反驳的情景,刘楠早已习惯。父亲年少辍学、早早跟着村里几个同龄人一块外出打工,做过货车司机,当过饭店后厨,在工地上也扛过砖块水泥,一方面思想算得上开明,另一方面也保持着大男人思想。
而母亲出嫁前是家中排行中不溜秋的姑娘,活做得多,得到的父母关注却最少。出嫁后丈夫又是这么一个当家作主的男人,她在家中的话事权并不多。
刘父还想训斥几句,看到一旁儿子撇下去的嘴角,又把话吞了进去。
后厨里又安静下来,隔了须臾,刘母又忍不住说话了:“阿楠,那曲奇以后真的喝奶粉吗?我听别人说,喝奶粉的孩子长得没喝亲妈奶水的孩子好,说那个发育会比别人慢,以后走路也会比别人慢。”
刘楠耐心地给母亲解释:“妈,奶粉里含的营养物质是足够的,小孩子喝奶粉也能健康成长。医生也说了,有些孩子就是不愿意喝奶水,只愿意喝奶粉,我们就没必要勉强孩子。你都不知道,前两天晚上我都没得好睡,第二天可还得上班呢!她哭闹了一整晚,哄也不是骂也不是。就为这喝奶的事,搞得我头痛得很!现在让她喝奶粉了,她不哭不闹了,我也舒服了。”
刘母眼里,儿子肯定比刚出生没几天、连抱都没怎么抱过的孙女重要得多。她听了直点头,“那还是喝奶粉好,免得祸害了你的身体!长得慢些也没关系,就慢慢长嘛!”
刘楠没揪着她话里的毛病不放。只要大方向没问题,这些小枝小节就别管了。
上午,饭店里的客人不少。周末,许多上班族们总算等来了这难得的闲暇,睡到自然醒才趿着拖鞋出来觅食,点个小炒,配上饭馆送的米饭,吃得香喷喷。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一点多,刘楠把锅里的鸡汤盛了,急冲冲开车回家。陈晓珠也知晓店里生意忙碌,虽然肚子饿了,但也没有抱怨。
也正是这种体贴包容,让刘楠心中更加着急,他急切需要改善家里的条件,让妻子能在中午按时吃上饭。
晚上开出租,这只能算是每周偶尔的挣外快。一来,一个星期只有周五周六才有许多人在外面快活;二来,这活儿是真特么累。试想下,上了一天班或是在饭店里忙了一整天,下了班还得强打起精神四处觅客载客,集中注意力开几个小时的车,身体兼精神,都已疲惫到极点。
那只能从他的主职上入手。原身的工作经历非常单一,从出到社会开始,就在电子厂做流水工人,去年升为小组长。如若一切不变,原身将在五年后升为车间副主任,工资也会从现在的六千块升到八千;再过十年,熬到车间主任的位置,工资升到一万五……
嗯,按照这蜗牛升职速度,一家四口(加上原本在两年后出生的小儿子)没被饿死,也是陈晓珠勤俭持家的功劳。
刘楠头疼,没别的能力和技巧,他能做什么啊!写小说?开玩笑,也不看看多少无名作者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无人知晓。他这么一个不看小说且写作能力跟小学生水平相近的男人,想写小说坚持到出头那天,也不知道要过多久。做销售?他可以说是整个村子里最沉言寡语的一个人,上天并未赐予他一张利嘴和一个灵活聪明的大脑,如果去做销售,最大可能便是跟客人面对面坐着尬笑……
刘楠想了好久,最后绝望地发现,他没门路、没脑子、没金钱,顶多能靠着这手尚过得去的厨艺去摆摊。
对了!摆摊!刘楠身体一震,眼睛冒出灼人的光芒,大脑飞速运转分析。他越想越有信心,他们租的小房子楼下便是一条宵夜街,从下午四点起,零零散散的小摊档从各处赶来,汇集到这条街上,烧烤炸串卤面臭豆腐,炸鸡糖水牛杂烤面筋,想要啥就有啥。小摊档各种食物香气四处飘,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馋嘴食客。宵夜街热闹到凌晨三点才散场,小摊主们脸上挂着疲倦、腰间挂着钱袋,慢悠悠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