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妙连忙否认:“没有,我?应该向您道谢,其实当年是您出手帮了我?们。”
威廉缓缓摇头:“你不用谢我?,你们能?有今天?的结果,靠得是自己的坚持和?等待。”
“这些?年里,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提前放手,恐怕……故事就会是完全不同的走向。”
明明说得是他们两人的过往,威廉却像是联想到什么,神色间?透出几分难言的伤感与疲惫。
殷妙不敢出声打扰,只好在?边沉默。
过了好久,他才面?带微笑?地回过神来:“路德是个固执的孩子,他的父母去世得早,从小就不爱说话,以?前他祖母还在的时候,倒是黏她黏得紧,他的祖母……你应该知道的。”
“是。”殷妙听得专心,这是她从未知晓的路德维希。
“虽然他不爱说话,但却是个有主意的,还很聪明,想要什么谁也拗不过他,不妨告诉你,我?的管家和?我?偷偷说过好多次,他说这么多孩子里,路德最像我?,我?也最喜欢他,是不是啊?”
他回过头询问身后的老管家,老管家面?色谦逊,微笑?点头。
这会的威廉,不再是那个威严的大家长,只是偏爱孙子的老人。
他说了半天?,终于感到疲累,轻轻扬手,身后的老管家上前?步,递上?个木盒。
“这里面?,是?处房产,离这里很近,算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殷妙赶紧站起来想要出言推拒,威廉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缓缓摇头制止。
“就当是我?的?点私心,希望你们能?多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子。”
果然是亲爷孙,固执又坚持的脾气简直?模?样。
两人僵持半天?,殷妙心里叹息,还是收下这份贵重的礼物。
“今天?天?气很好,陪我?走走吧。”
她收下礼物后,威廉看上去心情更?好。
殷妙扶他起身,老人脚步稳健,脊背挺直,身边却好像少了什么。
“我?记得,那时候见面?,您身边有条黑背。”
“啊,你说鲁德,”威廉的声音里充满遥远的怀念,“它也老了,两年前离开我?啦,人活得久了,总得慢慢习惯接受失去,以?前是故人,现在是鲁德……”
……
回程的路途,殷妙头靠着车窗安静地思考。
平稳驾驶的司机突然踩下急刹车,猝不及防下,她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倒。
殷妙诧异地抬眸,看到司机严肃的脸色:“有人挡路。”
几名黑衣大汉加速超过他们后,将车辆横在马路中央,来势汹汹地堵住去路。
前车的车门打开,其中?人提着黑色的手提箱,?步?步来到殷妙的窗边。
隔着车窗玻璃,殷妙镇定地打量他,对方似乎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她稍稍降下车窗,外面?的空气流动进来,吹起?阵热风。
那人看了她?眼,似乎在确认身份,几秒之后才沉声开口。
“殷小姐,我?家主人吩咐将这个转交给您。”
殷妙的视线往下移,落到他打开的手提箱里——厚厚的?个文?件袋,目测装了不少资料。
“你家主人……是谁?”
大汉有?瞬的静默:“卡特琳娜·卡佩女士,她还让我?转告您?句话。”
“您身边那位霍亨索伦先生,真正的面?貌和?你想象得完全不同。”
“主人认为?,您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所有的证据都?在这些?文?件里,您查看过后就会明白。”
殷妙没有伸手去接箱子,她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毫不躲避地直视大汉的眼睛。
“我?比较好奇的是,既然她知道我?在这里,以?她的性格,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炎热的室外,空气紧绷得仿佛瞬间?停止流动。
殷妙不动声色地继续推测:“……还是说,她现在行动受限,已经?无法自由出门了呢?”
大汉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不声不响地沉默应对。
殷妙又摇下?半车窗,终于从他手里接过箱子。
她的语气很淡:“卡佩小姐的‘心意’我?收下了,你们走吧。”
大汉们完成任务,有序地撤离,堵塞的道路恢复畅通,汽车重新向前行驶。
殷妙垂眸盯着膝盖上的黑色手提箱。
卡特琳娜给她送来潘多拉魔盒,打开以?后将会呈现路德维希的“七宗罪”。
他的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将在这些?“真相”面?前??揭露。
而他苦心孤诣在殷妙面?前营造的完美形象,或许也将支离破碎,毁于?旦。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从始至终,殷妙?直知道,路德维希这些?年的变化,可能?早已远超她的想象。
但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也不会再放手。
路德维希从来不是完美的,她也不需要他是完美的。
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那些?黑暗与卑劣的手段,她就不会主动去探听。
卡特琳娜算错了?点。
她从来没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这辈子做个糊涂的快乐人,也挺好的。
“麻烦停?下。”
殷妙下定决心,对着司机轻声说道。
黑色的车辆停靠路边,车门打开,外面?正好经?过?条湍急的河流。
殷妙走到桥头,望向底下奔腾流动的河水,最后看了眼怀里的手提箱。
——然后松手。
她将潘多拉的魔盒丢进河里。
作者有话要说:妙妙:真相?我不看,我就丢掉,哎,就是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