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用了整整三秒的时?间,才听清她?究竟说了什么。
紧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一种,仿佛背负陈年枷锁的人?终于?得到许可,无?罪释放的解脱。
他的声音里蕴含着难言的悲伤,也充斥着无?尽的喜悦。
“殷妙,我这?一生,曾经做过两件最正确的事。”
“15岁我选择了哲学,21岁我爱上了你。”
“我曾经以为这?是一道选择题,可当我面临被迫放弃其中之?一时?,我才明白,你和哲学,在我这?里本就是一体的,如果放弃哲学,我将失去爱你的资格和能力。”
“而如果放弃你,我的全?部哲学将没有任何?意义。”
“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的宽恕和宽容,让我有生之?年,还能重新拥有这?两样东西?。”
殷妙喉头酸涩,视线止不住地模糊,一滴滚烫的泪落了下来。
路德维希眼神黯了黯,声音轻得像呓语:“别哭,我心?疼。”
他俯身下去,极尽温柔地擦去那滴泪。
他们离得很近,路德维希珍惜地捧着她?的脸,殷妙简直要?沉溺在他的眼神里。
他克制地低头吻了她?一下,殷妙没有拒绝。
分开后,路德维希垂眸凝视她?:“你今天没喝酒,所以明天还会后悔吗?”
殷妙羞赧地避开他的眼神:“不会,可是你喝酒了。”
路德维希的眼里仿佛燃起寒夜焰火:“嗯,喝了一点,但是我很清醒,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他说完这?句话,再次毫不犹豫地低下头。
路德维希太高?了,这?样将她?抵在落地窗前缠绵,身上透出?的强势根本难以挣脱。
殷妙的腰肢被他单掌扣住,折成?脆弱的弧度,下巴被他轻轻揉捏,脖颈绷成?漂亮的直线。
贴身的衣服热得像要?烧起来,浑身上下都被路德维希的气息包围。
而他凉薄的眼睛里也逐渐多了别的东西?。
身后的玻璃很冰,他的温度却很烫。
殷妙好像处在几百米的高?空之?上,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晕眩感和窒息感。
路德维希克制又贪婪,修长的手掌伸进T恤下摆,贴在她?光滑细腻的腰侧,却又不上不下地只停在那里,不再乱动分毫,唯独力道越来越大,像要?把她?抓紧了,揉碎了。
最后是殷妙先受不住,艰难地撑在胸口,把他推开。
重获呼吸的瞬间,她?喘得很厉害。
路德维希同样胸膛起伏,那双绿色的眼睛深得像密林沼泽。
殷妙心?慌腿软,大脑因为缺氧而思维短路,几乎口不择言。
“你,你干吗老亲我?你到底行不行?”
路德维希微怔,语速极慢地重复一遍这?个问题:“我、行、不、行?”
殷妙恍然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蠢话,着急忙慌地想要?补救。
“不是!我是说……”
天旋地转,落地窗前空无?一人?,殷妙被他抱进卧室。
仰身倒在深灰色的床单上时?,殷妙蓬松乌黑的长发铺满半张床,像是妖冶的人?鱼展开尾巴,散发出?无?尽诱惑。可那张通红的脸依然清纯,害羞带怯地望着他,眼神水润,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路德维希着迷般摸了摸她?的眼角,果然是湿的。
好像轻轻松松就能被他弄哭,随便一挤就会沁出?丰沛的泪水。
他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景象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
殷妙眼睁睁地看着路德维希摸了摸她?的脸,然后……
然后单膝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脱去自己?的上衣。
宽肩窄腰,形状漂亮的腹肌,窄长人?鱼线,她?这?次终于?看得明明白白。
喉咙忽然干涩得厉害,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然后伸出?了手。
……
箭在弦上的关?头,一只纤细的手忽然颤抖着在床头柜里胡乱摸索。
“在找什么?”
“你……你没有那个吗?”
“哪个?”
“就那个、那个啊!”
路德维希的动作骤然停住,倒在她?身上沉重地平复呼吸。
“对不起……我家里没有,我出?去买。”
他迅速起身,匆匆套上外套出?门。
殷妙臊得满脸通红,默默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十几分钟后,路德维希再次回来,刚刚的好氛围被莫名中断,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尴尬。
殷妙趴在床上,翘着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盯着他脸上难得一见的不自然,忽然笑出?了声。
本来就是嘛,大家都是第一次游泳的菜鸟,新手对新手,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路德维希笨手笨脚地在那里拆包装盒。
殷妙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会用吗?”
中文是一门非常博大精深的语言。
有时?候它表面陈述得是一个意思,内里的含义却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意思,总之?要?是不能好好领会说话人?真正的意思,就很容易变得没意思。
不幸的是,路德维希的中文造诣非常高?,他听懂了殷妙的深层意思。
正拆着薄膜包装的手一顿,他抬眸看了殷妙一眼。
那眼神幽深到吓人?。
“第二次了,你知道说这?种话的后果吗?”
殷妙很快就知道了。
原来就算都是菜鸟,人?和人?之?间还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生来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而有的人?就像案板上翻着肚皮的鱼,只能任人?宰割,予取予求。
不巧,她?就是那条鱼。
连绵不断的潮汐没过海岸,殷妙浑身潮湿颤抖,像从海里捞出?来的月亮。
路德维希抓住了他的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普天同庆,路路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