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叮叮咚咚的门铃声。
自己的卧室离房门更近,殷妙理所当然地认为开门是自己的义务。
她打着哈欠准备出去,刚拐到客厅,就看到路德维希背对她在套衣服。
浴巾被随手丢在一边,他正在穿刚刚忘记带进去的换洗衣服。
平直的肩膀,流畅的背肌,瘦窄的腰线向下延伸……活色生香的画面在她面前上演。
路德维希听到动静,下意识地转过身,殷妙这才发现他的长裤也是虚虚套上的,连……连拉链都没拉来得及拉,松松垮垮地卡在人鱼线尽头,里面灰色的布料透出天赋异禀的一团阴影。
路德维希见到她,手一顿,异常冷静地拉上了拉链。
殷妙大惊失色,整张脸臊得通红,惊慌失措地往后退。
她猛地向左转,差点一头撞上墙壁,又慌乱地向右转,结果晕头转向不小心踩到地毯边角,腿一软就倒栽葱似地滚进沙发里,连带着旁边书桌上的纸和笔都被她拽翻一地。
服务员按响门铃后,安静地等在门口,结果屋里传来叮里哐啷的声音,听着像有人摔倒了。
他立刻轻声问道:“客人,您还好吗?”
一片寂静,没人回应。
他刚要再按门铃,房门打开,匆忙套了件卫衣的男生露面了。
服务员面带关心:“您没受伤吧?”
路德维希面不改色地扯谎:“没事,我刚刚……脚滑。”
服务员这才放心:“没事就好,这是您点的晚餐,需要我帮您布置吗?”
路德维希往屋内看了一眼,略微沉吟:“不用,我自己来吧,谢谢。”
“好的,晚上十点楼下会放映电影,您有兴趣的话可以下去观看。”
路德维希推着餐车回房,殷妙正好从沙发上艰难翻身,又扑通掉到地毯上。
两人这次连对视都不敢了,一个做作地看天花板,一个扭头看向窗外。
沉默地用完晚餐,路德维希主动提议:“楼下有电影,你想去看吗?”
“想!”殷妙如释重负,她不能在这个房间继续待下去了,会出事的!
一楼的放映室里,寥寥几位住客正在看电影。
两人并排坐在小沙发里,投影幕布上正放着一部色调暗沉的奇幻片。
殷妙脑洞大,看电影总爱带入,当苍茫的背景音乐响起,重装盔甲的幽灵骑士出场时,她的手臂直接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后背瑟瑟冒出冷气。
路德维希若有所觉:“你害怕?”
殷妙牙齿打颤:“才、才不怕呢。”
电影进程过半,除了他们,放映室内只剩一位昏昏欲睡的老爷爷。
路德维希过去和他低声说了几句,对方点头。
然后他又去找了酒店人员沟通。
“怎么了?”等他重新坐下,殷妙轻声问道。
“我让人换部电影。”
很快殷妙就知道他换成什么电影了——《当尼采哭泣》。
真不愧是热爱哲学的路德维希呢。
不到半个小时,殷妙的身子越来越歪,最后软绵绵地滑进路德维希怀里。
路德维希一动不动地任由她靠着,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左手却示意服务员拿来盖毯。
等结束的字幕跳出来,他才低头唤她:“看完了,去睡觉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路德维希倚着写字台,安静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原以为这场假期是漫无目的的逃亡,结果阴差阳错多出个闹腾的殷妙,从第一天就开始折腾。
床头的电话突兀地响起。
“您好霍亨索伦先生,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有好几位夫人投诉,说是森林里的野獾子跑出来了,正在后花园那里转圈叫唤,她们因此受到惊吓。”
路德维希皱了皱眉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猎人。
对方好像知道他的疑惑,轻咳了一声:“是这样的霍亨索伦先生,经目击者确认,那并不是野獾子,而是和您同屋的殷女士……我们不确定她是否梦游,是否具有攻击意图,所以暂时没有接近。”
路德维希刷地站了起来。
他匆匆披上外套,去敲对面房门,久久无人应答。
他直接拧开门把手,只见月光下窗帘晃动,床上空无一人。
路德维希飞奔下楼,从后门拐出去,果然看到后花园里有团黑影幽灵般地晃悠。
他低声告诫角落里拿着扫把观望的工作人员先别乱动,自己孤身从后面接近。
靠近后,他听到前方传来带着哭腔的拗口歌谣。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殷妙正在低声哼唱《鲁冰花》壮胆,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殷妙。”
她被这一嗓子吓到差点灵魂出窍:“路德维希,你吓死我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为什么睡不着?”
殷妙嘴角下撇,满腔委屈地抓住路德维希的袖子:“呜呜呜,路德维希,我好害怕……”
她回房间躺下后,看到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就想到那些恐怖场景,总觉得电影里的幽灵骑士下一秒就要跑出来追杀她,越想越睡不着,干脆出来散散步,说不定走累了就困了。
路德维希沉沉地叹了口气,挥手示意身后围观的酒店人员可以散去。
然后他在殷妙脑袋上重重揉了一下:“回房间吧,我陪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