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门下,魏恒翻身下马,也顺便把人从马上接了下来,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泥水,忽然笑了:“现在可高兴了,都移到我身上来了。”
柳云昕听闻转身看了他一眼,白净淡然的脸上忽然显了笑意:“有句老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爷最后还是作在了自己身上。”
魏恒跨步向前,将他逼退在墙角:“你倒是幸灾乐祸了。”
“王爷也说了,这衣裳不值几个钱,怎么这会儿又计较起来了?”
“你这嘴真是不饶人,可是不能博了你文臣的面子。”
柳云昕说:“王爷也没占理。”
“行行行,我可不想跟你在这议论这个。”魏恒皱眉,语气稍缓,然后又看向人:“等魏宁回来,你就有伺候的人了。”
“王爷是要帮我买随从?”柳云昕道。
“不是买,不是借,是送。”
柳云昕眉目微动,静默了片刻后,才道:“王爷是这样看待府里的下人?当作物品随意买卖?”
魏恒闻言冷笑一声,将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说:“你非要同我这般计较我也是没法子,帮你不是,不帮也不是,最后我倒做了坏人了。”
柳云昕看着他,行了个礼:“劳烦王爷这么为我操心,是云昕不识好歹了。”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百般讨好换不来你一个笑脸,踏雪打了个响鼻你倒是笑的开怀,是人不如马,反正不招人待见。”
魏恒开始卖惨了,“我在这皇城空有个名号,可真正想与我相交之人少之甚少,以为柳大人不畏强权,谁知道不过也是世俗之人。”
柳云昕抬首,眸色渐深:“王爷之前说我伶牙俐齿,到了自己身上,无理占三分。谁人不知道三皇子洒脱不羁,不慕皇权,放浪形骸,那心都在北疆,都在百姓身上,怎么到了我这里胸襟就变窄了呢。”
他没给魏恒说话的机会,又继续道:“陛下他向来不喜臣子之间交往频繁,更何况是皇子殿下,殿下若是再说那番话,云昕就要跪在这里了。”
魏恒先是一愣,后来一想他说的也在理,他是迫不及待想把人放在身边,却忘了皇上那里不允许。
魏恒暗了眸子,思忖着:如今在他身边安个人确有必要了。
柳云昕蹲下身,清理着下衣摆上的泥印,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注意着他的神色。
魏恒觉得他这样好笑,一个口哨唤了踏雪过来,没给他挣扎的机会,直接将人抱上了马背。
柳云昕侧坐着,有些不稳,手却恰好被魏恒扶住。
云昕低着头,看向他:“王爷对谁都这般细心?”
“只你一个。”
魏宁老远就看到他俩在这儿,所以进城门前刻意缓了步子,来到身边两人也没察觉。
魏宁偷笑着,默了片刻,忽然握拳抵着口轻咳了声:“咳咳咳。”
“早看你了。”魏恒转身看他,说。
身后的人出来,给魏恒拜礼。
魏宁看着人,突然笑道:“不知道楚王殿下是来迎接我呢,还是来接这位美人的。”
柳云昕抬眸,往这边看了一眼,才发现来了人。只见这人一身华贵,眉宇清明,宽带束腰,玉佩点缀,颇有贵人之气。
柳云昕一怔认出了人,道:“放我下来。”
“坐好。”魏恒扶了他一下,又把人按了回去,然后看向魏宁,介绍道:“内阁大学士,柳云昕柳大人。”
“哦。”魏宁点点头,刻意把尾音拖长,有些遗憾地说:“还以为皇兄是特意来接我的,现在看来不是了,感情是陪柳大人来的。”
“下官拜见皇子殿下,这……”
“免礼了,我向来不重礼节,且我关心的也不是这个,”魏宁看向魏恒,“我就是想要个答案,皇兄可真是来迎我的?”
魏恒笑道:“你倒是怀疑我了。”
“也不是怀疑了,”魏宁摆手,戏说:“只是皇兄每次来我这里不是有事求我,就是想从我这拿点东西,所以今天皇兄是哪一种。”
“两者皆是。”
魏宁立马抱紧双臂,委屈道:“好哥哥,我真的没什么能给你了,你就放过我吧。”
“谁要你东西了,”魏恒多瞧了他身后的人一眼,“我要她。”
“他?”魏宁看了下他指的方向,一脸惊讶,立马说道,“不行,不行,绝不可以,皇兄要我命都可以给,他坚决不行,我离不开他。”
柳云昕坐在马背上,是下来不是,不下来也不是,手足无措的,魏恒还按着他的手,不让动。
他听着两人的对话,从中捕捉了些关键信息,他垂眸,看向魏宁身后的人。
却见他眉目如画,清秀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润,身材没有很高大,反而有些单薄,看着有一丝女气。
“云倬是我府上的不会给你的。”
云倬?云昕心里疑惑,细想了下才明白为何魏恒要跟六皇子抢人,她女扮男装了。
魏恒:“你是忘记她从谁府上出去的?”
“我不管,既是你不要之人,为何又要同我要回去,他在我府里惯了,怕去了你那不习惯。”
“不是我。”魏恒抬眸看向柳云昕,“我想叫他去柳大人那儿。”
魏宁听完抬起头来看了柳云昕一眼,云昕回了个无辜的神色,忙说:“殿下大可不必伤心,云昕无意抢夺殿下心头好。只是楚王殿下非要与臣,臣自知不能违背王爷之意,所以才有了眼下之事。”
“我知道,”魏宁突然说,“虽然我常说,却也知道皇兄他从不轻易许诺,更不会向我央求什么,如今他有求于我,必定是万不得已,只不过……”
魏宁顿了顿,看向身后的人,继续说道:“只不过皇兄这一招确实叫我心寒,要了我的人去博美人一笑,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若是他……”
“你是皮痒了?”魏恒忽然打断他,“你我府上又不缺人,何必如此执着。”
魏宁忽然哭泣:“皇兄真是寒了我的心,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弟弟,真是可悲,可悲啊。”
柳云昕不知道他们演得是哪出戏,跟不上也就没插话。
他看向魏恒,却见他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云昕还未反应,就见魏宁身后的人站了出来,她上前,拜道:“青州云倬拜见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