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我的妻子,上不上得台盘,由我做主!”郑瀚玉不待他母亲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言语。他双手紧握,臂膀的衣衫紧绷,显然是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我以往不知,原来母亲竟这样看不上桃儿。既是如此,我也不会让桃儿碍了您老人家的眼。”郑瀚玉长舒了口气,盯着郑罗氏,沉沉说道,“朝廷划拨的忠靖侯府长日空闲,只两?房家人看守屋舍,这久不住人也不是长法。如今我已成家,本当分门?立户,明日我便打发?人去收拾侯府,下月带桃儿住过去。”
言罢,他竟吩咐莲心推了自己离去。
独留下郑罗氏呆如木鸡,坐在榻上,眼看着郑瀚玉背影出?门?而去,忽然嗷的一嗓子嚎哭起来。
孙嬷嬷早已吓坏了,她怎会料到,为了四太?太?,这母子两?个竟会弄到要?决裂的地步。
她一面拿了手帕替郑罗氏擦泪,一面倒热茶,一面劝说,手忙脚乱。
郑罗氏大哭不止,又拖着哭腔拉着孙嬷嬷的手道:“明月,明月,四儿不听我的话了,为了一个乡下女人,他竟要?分家离我而去!”
明月便是孙嬷嬷往昔闺名,她如今年老这名字自是无人叫了。眼下郑罗氏是六神无主,才把这旧日名字重新?唤起。
孙嬷嬷心里没好气道,这不全是自找的吗?吃饱了闲的,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定要?折腾这些事,弄到这个地步才后悔,又有什么用?
然而这些话,她嘴上自是不能说起,只劝道:“老太?太?明知四爷和?四太?太?好的如胶似漆,何苦定要?干这些事。那个武安侯夫人不知廉耻,四爷早已恼恨她了,如何还会要?她!老太?太?这是被她小意儿迷昏了头了!”
郑罗氏大睁着眼睛,不住流泪,“我怎知道?当初他们俩好的那个样子,山盟海誓的,就要?粘在一块儿了!我这一世?统共就养了这么一个像样的儿子,他若再走了,我……我真?不要?活了!”
孙嬷嬷便道:“老太?太?,如今这事既是为四太?太?起的,老太?太?不如明儿一早过去,跟四太?太?私下陪个不是……”
“休想!做梦!”
她话未完,郑罗氏便高声叫了起来,“要?我同那小蹄子赔不是?!谁是婆婆,谁是媳妇儿!”她喘息了片刻,咬牙说道:“去,打发?人去太?医院请王太?医过来,说我发?了急病。”
孙嬷嬷暗暗叹息了一声,情知拗不过她,走去吩咐。
郑瀚玉离了松鹤堂,就听身后炸雷也似的哭天抢地之声。
莲心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道:“四爷,这……”
“不必理会。”郑瀚玉脸色阴沉,示意他推自己回去。
这两?世?为人,他心里对于郑罗氏这个母亲都是深有怨言的,上辈子若非她撒手不管,桃儿也不会凄惨病死。原本这辈子重活一回,桃儿也回来了,他本想就此作罢,她能好生待桃儿,他们也就好好的做母子。
但现下竟闹出?这样的事来,他无法容忍。纵使作为人子,有孝道压着,他也不愿桃儿在这种事上受什么委屈。既过不到一处,不如两?不相见。带桃儿出?去另立门?户,也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回至海棠苑,宋桃儿已然睡醒起身,竟还洗浴了一番,只穿着素白色薄绸小衫与撒腿裤,在梳妆台前坐着,开了那些瓶瓶罐罐,取香脂匀脸。
夏季衣料轻薄,隐隐透出?底下的冰肌玉骨,妖娆身姿。
郑瀚玉遂就在一旁托腮静观,含笑不语。
宋桃儿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随意擦了一点香脂,便起身过来,说道:“盯着我做什么,方才还没看够?”
郑瀚玉莞尔一笑:“我瞧着,你好像比才嫁来那会儿胖了。”
她胖了?
宋桃儿有些狐疑的低头打量着自己,好似没见哪儿胖了,往日的衣衫穿着也还算合体,只有一处略紧了些……
她脸上忽的一红,便轻轻啐了一口:“没正经的。”
郑瀚玉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跑,笑道:“我没有正经,难道你有?桃儿,我才知道,原来你酒后会乱性的?”
宋桃儿脸上红色越甚,今儿她一路上都在想着郑瀚玉和?那常文?华的旧情,想着郑瀚玉也曾把这对她的柔情用在常文?华身上,那常氏还不死心觊觎着她的丈夫,便觉醋意翻涌,回来见着了他,又被酒劲儿顶着,竟就放浪起来。
若换在往日,她说什么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全都怪你!”
她又羞又窘,索性迁怒在了郑瀚玉身上。
郑瀚玉笑着拉了她在自己膝上坐下,望着她的眼眸,轻轻说道:“管他往日如何,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了。桃儿,别吃醋了。”
他竟轻轻拍了拍她的臀。
这哄孩子似的语气,让宋桃儿脸上烧的厉害。
谁让郑瀚玉大她许多,她在他跟前闹起脾气,当真?像个孩子。
他又道:“明儿一早起来,我就打发?人到那边收拾房子。下个月,我就带你搬过去住。你不必再想着如何应付这府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