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华国?！华国?！华国?！”整齐的呐喊声还在继续！
“五周！”还有冰迷在难以置信中惊叹大叫。
观众席上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涨红着脸兴奋地?鼓掌，“啪啪啪啪”的声音几乎要掀了屋顶。
太意外了！
这对华国?的新人搭档也太厉害了！
从三个蝴蝶式跳进的接续旋转开始，就在不停地?给他们惊喜，尤其是结尾的抛跳五周,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在这之前谁敢想?象,双人滑会出现五周跳？那可是Alpha的专用难度，双人滑受限于Omega的体能,本以为与五周跳注定绝缘。
但还是有人跳出来了！
诚然抛跳五周有一定取巧的部分,Omega个人根本跳不了那么高,但这Alpha的力量也确实太强了。
明明看?起身材颀长，并不是大力士的类型,可他竟然可以在瞬间?爆发出那么可怕的力量,将Omega几乎整个抛过了头顶，为Omega最终创造出了五周的条件。
而Omega也是胆子足够的大，实力也绝对强,近乎于有些疯狂的性格，竟然允许Alpha将他抛的那么高，丝毫不担心自己一旦失误会受伤。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强悍和疯狂,才让他们做出了这样开创时代的技巧动作。
“啪啪啪啪！”的掌声一直持续到穆焕和黎昕谢幕还没有结束。
还有那些夹杂在掌声里大喊华国?，大喊他们名字的声音也一直伴随着他们整个谢幕的过程，每一个大喊都是喜悦，每一次挥臂都是骄傲。
穆焕和黎昕在这疯狂的气氛中,不得不再一次弯腰鞠躬向为他们鼓掌的冰迷致谢。
就在这时，一株玫瑰花从天而降，落在了冰面上。
鲜艳的玫瑰静静地?躺在白?色的冰面上，翠绿和艳红交织成美丽的色彩，蓬勃出的都是热情也爱意。
有冰迷献花了！
这是只有少数世界最优秀的花滑运动员才有的待遇,尤其是在双人滑的赛场上，冰迷更是尤其的苛刻，想?要得到他们的钟爱，实力和信息素都缺一不可。
年轻的双人滑运动员，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殊荣。
穆焕牵着黎昕往前滑，到了近前，弯腰将那株玫瑰花拿了起来，然后递给了黎昕。
黎昕拿着花，灿烂的笑，向丢下花朵的观众席方?向挥动花朵致谢。
成功的一次世界赛场首秀，为黎昕的脸上添加了喜悦自信的色彩，如?今被鲜花映衬着，便更是灿烂娇艳。
穆焕的心情也有些澎湃起伏，下冰的时候嘴角一直愉快地?勾着，在最后离开冰面的时候，他和黎昕再次转身谢幕。
再一次鼓掌结束后，观众终于平静了一一些，坐回至座椅上，只不过赛场里“嗡嗡嗡”的声响不断，他们显然还在议论刚刚那惊人的一跳。
那可是能够载入历史的第一跳，能够亲眼见证，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未来一辈子的谈资都有了。
金发碧眼的可爱冰童，这时才忙忙叨叨地?踩着小巧的冰刀鞋上了冰，将散落在冰面上的玫瑰收集起来。
华国?冰迷聚集的地?方?丢下的玫瑰花最多?，可惜他们坐在裁判对面的区域，穆焕和黎昕无法?亲手拿到他们丢下的花儿。
还有七八朵散落在冰面的其他地?方?，可爱的冰童撅着屁股将花捡起，再汇聚在一起，最后送到了穆焕和黎昕面前。
此时他们已经?坐上了打分席。
黎昕怀抱鲜花，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对穆焕说?：“我在发抖，紧张又兴奋，没想?到可以这么成功，又后怕的不行，一直觉得自己不行，也不知道会给多?少分。”
穆焕安慰他：“进自由滑没问题。”
“只是自由滑？不想?着拿个奖牌什么吗？”
穆焕失笑，摇头说?道：“你?膨胀了。”
黎昕皱了皱鼻子，又低头去闻怀里的花香，脸上的表情又泛起了丝丝的甜意和幸福。
两人交谈的一幕被投放到了大屏幕上，所有人看?见他们的笑容，也会不自觉地?跟着会心一笑。
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穆焕21，黎昕24，但东方?人含蓄的五官显得稚嫩，其他国?家的人很难分辨他们的真实年龄，看?起来好?像只有15、6岁，才成年的模样。
这种青涩单纯的长相?很讨人喜欢，有些观众甚至有点懊恼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将花丢下去。
这样的年轻人最是需要鼓励，细心呵护的时候。
直到身边有人从各个渠道，打听到了两个人的消息。
“他们原本是单人滑选手？”
“还拿过单人滑的世界奖牌？”
“哦，他们才组了四个月吗？四个月就可以滑出这样的水平了？我们国?家的单人滑选手为什么不两两组在一起？”
当然是不行了！
据说?穆焕和黎昕在这次比赛结束后，也有些国?家队想?要复制他们的能力，将本国?两名单人滑选手尝试这组合在一起。
那真是一场灾难！
过程惨烈到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所谓的默契根本不存在，即便技巧高超的单人滑选手，组合在一起也只剩下互相?拖后腿。
总之这两个人才组合在一起四个月，此时此刻确实很让人惊讶，连带着他们的信息素有问题这件事也没多?少人议论了。
在职业的赛场上，菜才是原罪，信息素也不过是在运动员身上增一点光添一点彩罢了。
“华国?这次走在前面了。”
“那可是五周。”
“三次蝴蝶跳进的旋转太美，他们的基础很强。”
“难道他们最让人惊讶的不是默契吗？同步率真的好?高。”
“我倒是觉得那个Alpha才是真的强的过分，爆发力超强，冰上的控制力也很强。”
“Omega才是真的厉害吧，双人滑的下限取决于Omega，是他让整个作品的分数提高。”
在这数不清的，各种这样的夸赞声中，穆焕和黎昕的分数才姗姗来迟。
确实比其他选手打分的时间?多?了一些。
裁判们聚在一起商议抛跳5T的分数该给多?少。
有的裁判认为应该按照Alpha的5T给分，有的裁判却认为这是两个人配合下的动作，不是单独一个人的能力，可以酌情低一点。
双方?争论不休，李琼虽然保持沉默，心里却急的不行。
后来是主裁判根据同样抛跳4T与单人4T的分值比例，对这一次的抛跳5T定义了分数，现场表决后，全票通过。
单人4T分数10.3分，几乎翻倍了3T的4.3分。
双人滑的积分系数是0.8，所以抛跳4T的分数为8.0。
Alpha的单人5T分数达到了21.2分，同样基本翻倍4T基础分。
双人滑的抛跳5T，按照0.8的积分系数计算，基础分数为16.50分。
16.50分啊！
哪怕是安德列夫和尼基塔这对儿双人滑领军选手，他们的最引以为傲的同步4A跳，也只有12分！
穆焕和黎昕，足足多?了他们4.50分！
如?果在彼此水平都差不多?的情况下，穆焕和黎昕就算是超过了安德列夫组合，成为新一代的领军人。
分数这时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九名裁判的分数被系统随机抽取七个，再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最后得出了五个裁判的平均分。
动作技巧上，给了他们36.20分。
艺术分却比兰斯那一组低了一分，只有34分。
也就是说?，他们拿下了70.20的一个分数。
70.20分！？
上70了！！
历年来的短节目比赛，只有金字塔最顶尖，才能够摸到70的天花板！
这一对儿来自华国?的年轻组合，竟然能在他们参加的第一次世界大赛，获得这么漂亮的成绩。
也太厉害了！
最后总分出来，70.20的分数，穆焕和黎昕的名字最后排在了第一位，比第二名的兰斯组合足足多?了五分。
两人在掌声中谢幕离开，黎昕闻着花香，笑得合不拢嘴。
穆焕的情绪最快平复，在走动的过程里，就已经?在暗暗进行分数的对比。
现在一共就4组队员上场，最后的排名还做不得准，唯一能够精准对比的只有兰斯组合。
兰斯他们都同步单跳出了4A，穆焕他们还跳不出来，这就已经?是5分的差距。
穆焕他们的五周抛跳显示只有14分，这是一个GOE为-1的分值，裁判在他们的姿态上扣了分。兰斯的抛跳是结环4周，GOE不正不负拿到了基础分值8分，也就比穆焕他们少了6分。
再加上裁判给了兰斯组更高的艺术分，这般四舍五入下来，他们最终也就比兰斯组多?了5分。
还是在掌握了五周抛跳的情况下。
优势并不明显，更不要说?面对安德列夫那对儿组合了。
好?在，他们距离世界最顶尖的组合只差一些基础上的提升，而这样的日子，不会太远。
黎昕走在回去后台的路上，长出一口气：“真希望我有个快进键，将时间?拨到半年后。”
穆焕放缓脚步。
黎昕微笑说?：“那个时候，说?不定我就已经?练成了4A，我们就可以一起拿冠军了。”
穆焕暗自算了一下，半年后吗？
那是差不多?可以勉强跳4A了。
他们在后台的出入口处得到了师兄师姐们的热情欢迎。
这样的分数，带来的压力，轩辕他们不是没有心结，但也只是羡慕，羡慕这两人可是做到这惊艳的一跳，而他们却做不到。
“真棒啊。”壮嫂揉着黎昕的脑袋笑，“太棒太棒了，臭小子，刚刚我激动的都快哭了。”
乔羽说?：“哦豁，我的排名后延一位。”
轩辕华韵使劲儿地?拍着穆焕的肩膀：“感?觉到没有？压力山多?大啊，真是一点儿都不尊重前辈，要是输给你?们两个才组合在一起的，我有什么脸回国?？”
大家说?笑归说?笑，最后还是簇拥着穆焕和黎昕一起走进了后台。
于一曼一手一个地?拎着两个人的东西，后面还跟着赵助教?，在后台拦住他们。
到了面前，于一曼将东西往地?上一丢，抱住穆焕的脑袋就在他的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气，最后眼角湿润地?说?：“好?孩子！”
于是其他人都会心一笑。
所有人都知道，于一曼简直是把穆焕当儿子在养。
她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就总带着穆焕去滑冰，或者说?于一曼成为会花滑教?练，也是因为穆焕在花滑方?面有天赋。
白?天在国?家队当教?练带队员，晚上或者周末就带着穆焕在冰上一蹲就是一天。
穆焕的父母从没有出现过，爷爷奶奶据说?对他也不好?，于一曼就张罗着穆焕的学?习和花滑，报考大学?，生病照顾，都是于一曼这个小姨一手带大。
所以穆焕因为信息素的原因忤逆于一曼，拍着于一曼的桌子说?你?不是我爸妈凭什么管我的时候，于一曼涨红着脸说?不出话?，后来就被气病倒在了病床上，足足两周没能起身。
别人事业有成就了，最骄傲的就是他们的父母亲。
穆焕有了成绩，最开心的莫过于于一曼。
没什么好?嫉妒的，更不会因为于一曼这般的情绪表露而觉得有什么不公平，穆焕的成绩是自己练出来的，不仅于一曼为他们高兴，他们也为他们高兴。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进了后台，一直陪着他们到了更衣室的门口，大家才散开。
穆焕和黎昕一直往里走，一直走到深处，水声渐响，潮气加重，便到了淋浴室。
一个个隔间?上下封死，将门一关就是个独立的空间?，穆焕简单冲洗，再出去的时候就换上了国?家队服。
黎昕还没有洗完，敲门说?道：“我去前面等你?，不用急。”
更衣室很大，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目光都会停在黎昕身上几秒，尤其是穆焕感?受到视线并且看?过去的时候，总会换来一个友善的笑容。
不过是一个节目完成，待遇就截然不同，存在感?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穆焕对这样的目光注视也算是习以为常，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微笑又不失距离的回应每一个对自己微笑的人，随后走到化妆室里拿了一个吹风机，就慢慢地?吹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后背被轻轻拍了一下，穆焕以为是黎昕，转身看?见来人，嘴角的笑容又淡了去。
兰斯就站在身后，湿漉漉的一头银发从颈侧披落在胸口，薄薄的衣服被水润湿，若隐若现地?透出不该露出的地?方?，对着穆焕娇媚地?微笑。
然后他俯下身来，挂着水珠的脸依旧美得窒息，更何况他刻意对穆焕释放魅力，吐气如?兰地?说?：“你?的力量很大，我可以摸一下吗？”
穆焕的英语水平还不错，听明白?却只当自己听不懂，保持着距离感?十足的微笑，以为兰斯可以自觉离开，但兰斯的手，还是捏上了他的手臂。
没等用力，穆焕就将手臂移开了，眉心夹着满满的嫌弃。
起身，离开了兰斯信息素笼罩的范围。
如?果说?，兰斯的言语和行动都没有让他意识到对方?的目的，但那诱惑性的信息素一出来，他对兰斯的目的就再清楚不过。
穆焕将吹风机关闭，冷眼看?着兰斯，明明是清纯美丽的长相?，落在穆焕眼里却妖娆的过分，像一个浪荡的他绝对看?不起的Omega。
“抱歉。”
穆焕嘴里克制地?说?着礼貌的话?语，但表情和动作都是嫌弃，头也不回地?走都远离兰斯的位置，继续重新吹头。
后来兰斯再没有过来，穆焕吹好?头发的时候，黎昕也洗完出来。
什么都不清楚的黎昕从穆焕手里接过吹风机，大约是心情极好?，整个过程嘴角一直含笑，眼睛微微的弯着，从头到脚透露出愉悦的气氛。
穆焕被黎昕的开心感?染，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甚至视线落在黎昕的脸上，透着一点黏腻般的无法?离开。
果然还是黎昕这种简单不做作的Omega更好?，一颦一笑都是天然的快乐，更能够打动人。
或许这也是一种“自恋”吧。
想?到这里，穆焕嘴角笑容愈浓，却不是十分在意了。
等着黎昕吹完头，两人再次回到后台。
双人滑比赛的门票向来好?卖，几乎很少有空位，像其他比赛选手比完了还能去场内看?比赛的情况几乎没有，穆焕和黎昕也懒得再出去找座位，直接寻到轩辕他们的休息室，聊聊天，帮帮忙，再看?看?直播的比赛。
华国?队这边第一个上场的是穆焕和黎昕，等他们换好?衣服再出来，壮哥和壮嫂差不多?就要准备去备赛区了。
乔羽和小雨也在紧张地?备赛，只有轩辕华韵和刘静的比赛实在太晚，所以找个地?方?随便窝着，不是在看?直播，就是低头玩手机。
二十分钟后，壮哥和壮嫂上场比赛，穆焕和黎昕去了后台的出入口为他们加油。
但是两人年纪到底是大了，而且也没有年轻运动员那样的活力，不但技巧难度不高，整体比赛的风格也有些忽略不了的暮气。
穆焕看?完比赛，低声说?道：“壮嫂是该要个孩子了。”
黎昕眉心一蹙，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却没有反驳穆焕。
最后壮哥壮嫂在短节目只拿了58分，比穆焕他们少了足足12分。
这12分也正好?代表了国?内普通运动员与世界级运动员的差距。
其实壮哥壮嫂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们也不是不服输不服老，他们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与这个赛场告别。
这或许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的国?际比赛。
在分数出来的时候壮嫂紧紧搂着壮哥的脖子，把脸藏起来，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哭。
他们滑完的时候没有什么掌声，分数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掌声，包括他们离开，也是安静无声的。
很多?人都忘记了，他们曾经?也那般的青春无限，风光无比过。
直到他们回来，穆焕看?见了壮嫂红了的眼眶。
没有询问。
也不需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