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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1 / 2)


被稳稳抱在怀里,为了保持平衡,陈昭不得不?伸手环住钟邵奇的?脖颈。

进出的客人纷纷投来看热闹的好奇眼神,换了往常,她早要一个个瞪回去,如今倒只恨不得当个缩头乌龟,能够钻回自己的?乌龟壳里。

“钟……”

她甚至几次想要提醒钟邵奇可以先把自己放下来。

可每每话到嘴边,抬头一看,瞧见对方紧绷的下颔线和分外阴沉的?脸,又吞吞口水,噤了声息。

一路到了地下停车场。

钟邵奇在大陆出行,一贯是两辆车。

全黑色的保姆车,坐满五位钟家保镖,另一辆宾利欧陆GT,则供他?出行,配备经验老道的?司机。

见他?提前从拍卖会场下来,连保镖也没带在身边,早早在车上待命的司机连忙开门下车,匆匆迎到面前,“钟生,今天……?”

“钥匙给我,你今天不用跟着,等会儿和Mark他?们一起回去。”

Mark,是钟家方面派来负责钟邵奇大陆安保问题的?责任人,也是十五分钟前被留在拍卖场,被勒令半小时后才能离开的?保镖头头。

司机闻声,看了看钟邵奇,也瞄了一眼他怀里缩着脖子装隐形人的?陈昭。

他?沉默片刻,还是将钥匙双手捧上,却也不?忘提醒:“钟生,老爷子虽然在香港,但是也跟您有言在先,这次来大陆,千万不?要重蹈覆……”

钟邵奇显然没有听完这些唠叨的意思。

那头还在低声絮絮,他?拿了钥匙,早已先一步解锁,开门,把人轻轻放进副驾驶座。

这么一番行云流水下来,直至那关门动静一响,径自将司机老张的?话音截断,回音阵阵的停车场,这才倏而静了数秒。

钟邵奇绕到另一侧,开门,在驾驶位落座。

途径老张身边时,只留下话音平静的?一句:“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叔,你是不懂这个道理,还是打算未来跟老爷子一起同进同退,一起养老?”

话虽淡淡,里头是怎样的冷言威胁,却也不?难察觉。

再?没人接茬。

唯独等车辆发动,钟邵奇将身上西装脱下,盖上陈昭肩膀,继而转向灯一打?,司机老张这才恍然梦醒,登时退了数步,让出车道。

而后,眼睁睁看着钟邵奇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

副驾驶座上,陈昭轻而又轻地,低头叹了口气。

她原本今天并不?打?算主动出击抢风头,也就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配了件及膝牛仔鱼尾裙,此刻浴巾遮了上半身,下头裙角却还滴着水,总显得滑稽得很?。

既不想沾湿了肩上的?西装,也怕把座位弄得太狼狈,她只得一把扯过浴巾,默不?作声地擦完头发擦擦裙子。

至于钟邵奇怎么处理他?的?下属,他?有自己的?分寸,陈昭并不?多嘴。

没再受任何阻挡,车辆就这么平稳地驶出地下停车场。

进了大路。

一时间,四周光线不再?昏暗,街边路灯晕黄灯光透过车窗洒落她侧脸,在静默之?中,她眼帘低垂,长睫微颤,手中擦拭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倒平白显得安逸温柔。

她不说话,他?也沉默。

分明心里余怒未消,可忽然回过神来,久违地,想起她就这么好端端坐在自己身边,所有的?怒意便争先恐后地倒流。

仿佛宁可为难自己,不?愿折腾她一句。

以至于,不?知道第一句应该说些什?么才不?失方寸——更不会把怒火波及到她,全憋在心口。

陈昭:“……?”

她小心翼翼,眼角余光一瞥,看清他?紧握方向盘、乃至微微发颤的?十指。

虽说她一贯自认对他足够了解,难得这一次,却没分清楚,他?究竟是真生气,还是因着旁的?情绪而有所失控。

于是心里思忖良久,居然问出一句直踩钟邵奇爆发点的:“钟先生,我没有受委屈,你……在生什?么气?”

她分明在那个可笑的?订婚宴上大杀四方,别说被欺负,欺负人还来不及。

结果钟邵奇一来,反倒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如果不?是及时拦着,她很有理由相信,某个人不?声不响地从世上消失,可能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是故,这一问落地,她依旧满脸疑惑。

而钟邵奇看向前方,不?曾转过脸来看她,等到腹中的?话酝酿完了,再?出口时,忽而沙哑的?声音里,方才憋闷着一腔忍不?住鲜少表露的怒意。

“你知不知道自己喝的?酒里面有什?么东西?!”

陈昭一愣。

倒下意识答得溜:“安定片啊,怎么了?我……”

猛的?一个刹车。

话没说完,陈昭险些往前一栽,直接砸到头,好在钟邵奇及时伸手一拦,单手,将她稳稳拉住——

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靠点。

带着过分外露的情绪说话,于钟邵奇而言,至少在八年后重逢的这段时日里,这是第一次。

她听见他?话里不?掩薄怒,乃至唇齿相触,竟有些切齿的无奈意味。

他?问她:“知道有安定片你还喝?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这质问并非怒吼。

到这样的地步,他?还对她权衡着语气,可被他?这么当头一问,陈昭依旧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诚恳地说,是因为她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钟邵奇生气的?原因。

“我知道你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受委屈,但是陈昭,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如果有意外,哪怕有一点——”

他?话音一滞。

或许是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难得无法自控的?表情,蓦地,又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良久,才深呼吸,接续后话,“我不?会让这一点发生。但是陈昭,至少你自己应该知道,凡事最怕意外。”

“我……”

暌违多年,听到钟同学训人,她揉了揉太阳穴,竟有些失笑。

虽然奇怪他怎么会把这些个细枝末节知道的?这么清楚,但理智告诉她,解释才是第一位的?。

定了定神,末了,侧过头,她看向钟邵奇,把话说得耐心细致:“其实,安定片只要控制好剂量,和迷药的功效还是差很?远的?,何况那群家伙胆小,也不?敢弄太多。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放心喝下去的。更何况,退一万步说,我以前……”

我以前在香港的时候。

最初到那里,房价太贵,日子太紧巴,只能住“棺材房”——那种方寸之?地,只容得下一张床一处灶,桌子得放在床上,杂物放在头顶木板的一块夹层里。

地方本就狭窄,伸不开手脚,再?加上四周隔音实在太差,所以初来乍到时,她总是睡不着,彻夜彻夜失眠。

后来她就学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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