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宥用手背胡乱地擦拭,红着?眼可怜巴巴地胡诌:“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
看到拿来的是瓶红酒,姜宥摇着?头拒绝:“要白的!”
“白酒辛辣,伤身体。”严明望示意服务员离开,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就喝这个。”
严明望被姜宥的情绪带动,还真?拿出了几分做兄长的架势来,但姜宥不买账,坚持要喝白的。
姜宥喝得相当安静,脸上都是湿的,偶尔才长缓一口气?,来掩饰自己的哽咽声。
严明望在对面看着?,眉头渐渐蹙起,忍不住在他头上揉了揉:“以后?也对会你好,别哭……”
姜宥迷茫地看着?他,酒劲几乎彻底席卷了他的神智,隐约还记得眼前这个人是谁,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会儿。
“眼睛都肿了。”严明望有些好笑,想起小时候常常在严仲修那里碰壁,哭着?鼻子来找他的严钰。
但下一秒就正色起来,昏醉的姜宥和自己在一起,让严仲修看到会怎样?。
临近傍晚,来餐厅的人越来越多,严明望本想干脆被人发现,传到网上人尽皆知,摸了摸额角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路上姜宥都很乖巧,被严明望安排在后?座,他就端端正正地靠坐着?。
下车后?被严明望扶进电梯,也不见吭一声,尽量保持沉默和警惕。
一楼电梯口,严仲修和时南以及严钰都在,像在特意等着?他们。
严明望莞尔一笑,把姜宥的手臂从颈上小心?翼翼地拿下来,把他往前带。
严明望一瞬不瞬地观察严仲修,想透过他平静的面容,看到一丝一毫的裂缝。
“抱歉,我只是想为他庆祝下……”严明望抿抿唇说?,“喝得挺多,还一直哭,眼睛都肿了。”
时南幽幽盯着?他的脸,觉得严明望这副嘴脸异常欠揍,扶着?轮椅的手攥紧了拳头。
严仲修面上毫无波动,只淡淡地叫住严钰:“你和时南把人带上去,我去煮点醒酒汤。”
姜宥被时南和严钰一左一右架住,闻到点熟悉的味道,眼皮半阖看着?严仲修,嘴唇轻轻动了动。
“叮,系统提示,当前狗血进度条为90%!”
姜宥丧着?脸,眼周微肿,目光迷离带着?几分水汽,不知还余几分清醒。
跟受伤的小狗似的,严仲修对这样?的姜宥,向来没有抵抗力。
心?被揪了下,差点没绷住,放在膝头的手挣出煞白的骨节,转过轮椅往厨房走。
大厅只剩下严明望一人,戏完落幕,面对空无一人的剧场,暗自咬紧牙关?。
他朝严仲修打了一拳,严仲修也无声给了他一巴掌,暗讽他在演自己的独角戏。
实际上,严仲修在极力忍耐,到厨房和于妈说?了下,就驱动轮椅到四楼。
时南和严钰都走了,留姜宥坐在卧室外间的沙发上。
听?到动静,他抬起眼皮,最后?一丝警惕,在感觉到来人是严仲修的时候,终于耗尽了。
姜宥胸膛重重起伏了两下,红肿的眼睛又?隐蓄着?湿意,轻声吸着?鼻子,下意识不太敢放纵。
脑袋沉沉钝钝的,下巴抵在胸口上,被自己呼出的酒气?熏了片刻,难受地皱起眉。
严仲修濡湿了毛巾,来给他擦脸,手刚贴上嫩白的皮肤,就被姜宥捉住往怀里揽。
姜宥闭着?眼睛,用脸蹭严仲修手臂,低声呜咽起来。
其实从知道严仲修都没质问他就离开开始,他就已经崩溃了,忍到现在才爆发。
总借口说?担心?严仲修都是假的,是他自己做不到,严仲修的无视,他一点也承受不来。
严仲修心?抽着?疼,哑着?嗓子哄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哪怕一点点……我都会试着?理解你。”
如果今天姜宥是让时南送他去,或者手机没有故意关?机,这件事也不会硬生出一钟微妙的背叛感。
下午他在车里猜测了许多可能,但都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全都被推翻了。
不过严仲修很清楚,即使不是今天,这样?的事也迟早会发生。
姜宥数日的挣扎,他不是看不见,饶是姜宥演技再好,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勉强。
姜宥躬身伏在他手臂半晌不动,从后?颈到腰背,脊椎骨节节凸起。
半晌,他倏然咬住一小块皮肉,松口,恶狠狠地说?:“严仲修是个混蛋,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严仲修眨眨眼,忽而?低头看他,目光温柔,无声地说?:“我很好,你很喜欢我。”
“我从见他的时候就想,有朝一日,要把他的尊严踩进泥里……”姜宥松口,转而?攀到严仲修颈项间,像小狗似的嗅来嗅去。
脸上烫的要命,严仲修又?是火力壮,但他偏不想放手。
严仲修摸他的脸,喉结微震,无声传译给自己听?:“你一见到我,就喜欢我……”
姜宥迷糊地搂着?严仲修,胸口久压的闷气?不断往上冲:“设计博严钰好感,让严家兄弟反目成仇,让严明望沦陷,夺取家产,统统都是我的计划……”
严仲修听?完目光微沉,许久才动唇,宠溺地说?:“是吗?”
“呕……”姜宥的回应,是混着?酒气?的干呕,严仲修立马抱起他往浴室走。
姜宥撑在马桶盖上狂吐,下午什么也没吃,吐出来的全是酒水。
严仲修想抽身拿水给他漱口,光闻着?酒味就涩,嘴里肯定是苦的。
但姜宥瘫软无力,吐到黄汁水都吐了出来,红润的脸色转眼煞白。
头疼欲裂,胸口也被像人紧紧攥住般,紧着?疼,姜宥开始又?嚎又?哭。
于妈端着?醒酒汤上来的时候,严仲修眼睛都看红了,让于妈把汤留下,等凉了片刻他端着?汤哺喂到姜宥嘴里。
姜宥挣扎着?乱嚎,嘴里嚷着?:“没醉,我没醉,滚开,我讨厌你……”
手却紧紧揪着?严仲修的衬衣,严仲修自顾自地笑:“真?苦。”
喝完药严仲修把姜宥剥干净,给他洗澡,姜宥不配合,身体正承受着?极限的痛楚,根本静不下来。
闹了半宿,严仲修又?嘱咐于妈煮了灵芝汤来,直到下半夜,姜宥才安稳地睡过去。
嘴里还不时碎碎念着?听?不清的话,严仲修在床沿坐了许久,耐心?倾听?他含糊的字音。
等姜宥彻底深眠,严仲修拉开他的抽屉,把从他裤子口袋掏出来的礼盒放进去。
抽屉最深处放着?严家祖传的玉镯,和手上一对的另一只戒指也在里面,严仲修拨弄片刻,才不舍地放回去,俯身轻啄姜宥的脸。
“我也是。”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