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烨:“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操哈哈哈我这辈子没见过告白紧张成这样的!”
司谣这辈子也没感觉这么丢脸过,脸颊更红,气的。更像一个含羞带怯的怀春小少女。
“哎学妹!你哪个班的?”另一学长乐得要死,“叫什么名字啊?”
司谣完全不想报名字:“……高,高二三,三班的。”
不记得最后怎么回的教室了。
司谣顶着班主任沈东辉的迟到训斥,心死无波澜,脑海里跟倒带一样循环播放着一干男女生的哄然笑声。
就记得,只有那个最好看的简学长态度令人舒服,还说了句人话:
“要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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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没送成,季姝仪一整个下午的课都没给司谣好脸色。
司谣也不在乎她的态度,而季姝仪在快放学时才恢复笑脸,想让她帮自己做个值日。迟疑了下,她还是点点头。
教学楼内的学生一拨拨离校,稀稀拉拉都走完了。
终于拖干净教室,她从书包里扒拉出手机。
屏幕上跳出来几条司桂珍的留言。
妈妈:【谣谣,今天妈妈要开教研会,晚点才回家】
妈妈:【冰箱里面还有昨天剩的八宝饭,饿了就自己热一下,先垫垫肚子】
司谣:【嗯,知道啦】
司谣并没有马上回家。
安宁巷这一片地带是槐城最乱的地方,跟名字没有半毛钱沾边,一点都不安宁。
时间已过黄昏,天色逐渐黑沉。司谣颠着一书包的作业本,熟练避开这条沥青路上坑坑洼洼的油腻水洼,灵活身影一闪而过,钻进了巷子里。
夜晚才是安宁巷最热闹的时候,吆喝声此起彼伏。
昏暗的大灯拉着,她穿过一个个卖烧烤的小吃摊、卖黄色光碟的窝点。
网吧门口,胖子老板眯缝着眼瞧见司谣,“呸”一声吐掉嘴里的香烟头:“唉哟,又来啦。”
“嗯。”
交了钱,开机位。司谣点开桌面上的一款游戏客户端。
这是一家黑网吧,不查身份证。不良未成年的天堂,口吃乖学生司小谣常来光顾的地方。
司谣喜欢打游戏,这事连司桂珍都不知道。
屏幕里对局激烈,少女葱白纤细的手指正快速不断地连击鼠标,操控着游戏英雄拿到了四杀。
“呦呵,小孩可以嘛。”
旁边一花臂大哥注意到司谣,连成人动作片都不看了,探过来旁观游戏。
司谣手速忽然慢了一拍。
团战死了。
“操,你怕个啥?”花臂大哥骂了句,又点点门口老板,“这儿是雄哥镇的场子,我能把你一小兔崽子怎么样?再说了,你这毛都没长齐……”
他一打量面前的小女孩,齐耳短发,一脑袋蓬松自然卷遮了眼睛和半边侧颊,看不清脸。手边放着喝了半盒的草莓牛奶,小孩兮兮的,瞧着就没长开。
校服还特地反穿着,把里边白色的网格面翻出来外穿了,搞不清是哪所三流职高的校服。
游戏里,团战输了,队友已经开始骂脏,一整对话栏都是屏蔽词。
对方:【我****】
对方:【我******司马东西】
……
花臂大哥还没看清骂的什么,就见少女手指动了,在键盘上敲字如飞。
yaoyao:【答应我,如果有什么肢体障碍请远离电脑,不要用脚打游戏】
yaoyao:【你打得比我妈妈炖的猪蹄还烂^^】
一个字没被屏蔽。
对方:【***】
yaoyao:【知道吗?你和小兵的唯一区别就是你会打字】
对方:【。。。】
花臂大哥:“……”
草,这小孩还挺会嘴人。
一小时的上机时间很快过去,正好够打两盘游戏。
花臂大哥:“小孩,你打这游戏能挣到钱不?”
司谣摇摇头。措辞好几秒,她才惜字如金地挤出:“喜欢。”
花臂大哥冷呵,小屁孩在游戏里叭叭的,到现实里还他妈装高冷,只挤俩字。
司谣背起书包,她单纯是喜欢打游戏,就是排解和消遣,没别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打游戏能名正言顺地——喷人。
而这也是她唯一的,能流利和人对话的方式。
.
妈妈:【谣谣,你怎么还没回家?】
今天没注意,在网吧赖久了。
司谣看着司桂珍发来的信息,抿了下唇没回,果断选择抄近路,从网吧后门走。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幽深的后巷黑黢黢一道,只有相隔甚远的零星路灯,晕着黯淡的光色。
静得只听闻淅沥雨声。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闷重的“咚”响,极为突兀,司谣猝然停下脚步。
像什么肉实的东西狠狠撞上了墙,紧随的是一道瘆人惨叫。
她缓缓屏住呼吸,借着前方昏暗模糊的灯光看,不远处,似乎有两个人影。
一人被利落抓扯住头发,毫不留情地往砖墙上撞——
“咚”!!
这回连惨嚎都没了。
那道人影缓缓瘫软下去,头上染的黄毛一半沾血,一半泡进泥水,整张面孔血水混着泥渍往下淌,连五官都辨不清了。看着触目惊心。
他从喉咙断续溢出点儿嘶哑而残破的呻.吟,不知道是不是快死了。
司谣睁大了眼,即便再胆大,也吓得一时懵在原地。
直到好一会儿,黄毛才小幅度动了动。
他气力虚弱,颤抖着想去拦对方的手:“求……”
“哥……哥我求……求你……不敢了……”
面前站直的颀长身影笼罩着黄毛,直接抓住他的头发将人扯起,没有应答。
不知道两人有没有注意到她,司谣心跳一阵比一阵剧烈,悄步后退。
突然,熟悉的来电铃声在暗巷中响起。
司谣被惊得一下浑身弹起!
她手忙脚乱,边摁掉来电边想跑,一抬脑袋,恰好对上那人侧过脸瞥来的目光。顿时僵滞在原地。
灯影朦胧下,男生神色淡漠,下巴上似乎还溅着黄毛的血迹。
他的五官被勾勒出漂亮轮廓,一双桃花眼在幽暗光影里冷着,些微映出点剔透的光,刺刀的寒芒一般。
简……
视线相对。
好半晌,司谣才磕巴着开口:“我,我没,没——”没看到!
越急越说不清话。
“我,我我可以没……”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寂静。
简言辞看司谣片刻,修长手指从黄毛发根处稍稍松开,笑了笑,偏了头,耐心地接着问:“没什么?”
她看着对方眼里淡淡噙着的笑,月黑风高,也开始有点抖。
不同于白天感受到的如沐春风。
现在这个简学长笑得像鬼故事里的吃人妖孽,哪有半点传言中温柔学长的影子。
司谣本能觉得,他可能或许大概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她欲哭无泪:“我没……”声音越来越小。
“嗯。”这妖孽也不知道在“嗯”什么,将黄毛从脚边踢开了些,语调勾着点儿浅浅的懒,“你没命了——”
司谣一动不敢动。
简学长笑意流转,一字一顿地说:“小结巴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