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居然就是传闻中楚大?姑娘吗。
盛兮颜虽说要嫁进镇北王府了,可是一日未嫁,她也只是盛家人。
这楚大?姑娘就不一样了,镇北王府正经的嫡长女。让她去跟赵元柔道贺?不道贺还踩了她的长命锁?周景寻这是闹得哪门?子脾气。
说句难听?的,赵元柔这凤命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就算是真的,她一日没成为“凤”,一日就比不上楚大?姑娘的尊贵。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骄阳面无表情的瞪着周景寻和赵元柔。
让他踩她的平安锁!还敢说姐姐的坏话!这两个人一样可恶。
盛兮颜对?她温和地笑了笑。她是见骄阳开口,才没有说话,由着骄阳出面,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有自己?的兜着。
这孩子聪明,知道利用她自己?的优势。
周景寻踩了骄阳的平安锁,这话自己?说并不适合,平安锁不值钱,自己?甩了他一顿鞭子,任何?人看来都会以?为是自己?得理不饶人。若是反复攀扯这平安锁的意义反而更加落了下乘。
同样的话,骄阳来说就不一样。
庆月的脸上难堪,刚刚还在袒护周景寻的她这会儿面子上更加下不来了。
她忍了又忍,和稀泥地说道:“周世子。你踩坏了楚大?姑娘的平安锁,就向楚大?姑娘赔句不是吧。”
周景寻:“……”
他挨了一顿鞭子不算,还要赔罪?
这不单单是赔罪的问题,他要是真得赔罪了,岂不是连他自己?都承认,这姓楚的丫头说的话是真的?!
镇北王府又怎么样,镇北王府也没有这样颠三倒四的道理!
他也不是真就招惹不起了。
周景寻说道:“是本世子不慎踩坏了平安锁。这一百两银子就当作是赔偿了。”
他说的是“不慎”,然后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张银票,往地上一扔,冷哼道:“这总够了吧。”
盛兮颜又捏住了马鞭,平静地问道:“周世子不觉得自己?有错了?”
周景寻回以?冷笑。
庆月的脸色有些僵,周景寻是她的客人,盛兮颜不依不饶,摆明了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庆月迟疑了一下,故作公正地说道:“周世子不慎踩坏了楚大?姑娘的平安锁是有错在先,盛大?姑娘您也不该在听?左楼动私刑。盛大?姑娘既然觉得周世子赔罪的诚意不够,就只能委屈二位,一起离开了。”
她等于是同时下了两道逐客令,给周景寻,更是给盛兮颜。
庆月自觉扳回了一层颜面,仪态万方?地说道:“盛大?姑娘,请。”她顿了顿,又说道,“来日我?再亲去镇北王府向静乐郡主说明此事。”
她一副处置公允的样子,向盛兮颜做了个“请”状。
盛兮颜并没有退让的意思?:“今日,周世子不为他的过错诚恳赔罪,这件事谁都别想了。”。
对?旁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件小事。
这样一块平安锁,也值不了多少银子。
可是对?骄阳来说,这平安锁就是十分不一般的。
这是静乐藏了十几?年,连江元逸幼时也没有拿出来让他戴过,在骄阳而言,这是她独一无二的,就跟她那条小毯子一样宝贝。
绝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带过的。
“盛大?姑娘你这是非在这里闹事不成?”庆月冷下脸来。
盛兮颜微微一笑:“不赔罪也成,再让我?抽上三鞭子,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郡主放心,我?会出医药费,不会让你难做。”
她拿了一块银锞子随手一扔,银锞子滴溜溜的滚过地上的银票,滚到了周景寻的脚下。
庆月的面子上下不来,冷着脸道:“盛大?姑娘是觉得自己?能够替镇北王府做主不成?”
盛兮颜只是与镇北王府定了亲,庆月这句话,就是在说盛兮颜越俎代庖。
“盛大?姑娘能不能替镇北王府做主,咱家就不知道了,不过呢,盛大?姑娘倒是能做几?分东厂的主。”
这个尖利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东厂!
光这个词就足以?让人胆寒。
众人下意识地朝声音望去。
这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青年,面貌平平无奇,只带了四个人,看着就跟普通的贵公子似的,然而,光这说话的声音和无须白面,就足以?证明他的身份了。
盛兮颜微笑颌首,这人他当然认得,刚刚还跟在萧朔身边为他斟茶倒水,好像姓乌。
“这位公公。”庆月心下骇然,勉强迎了上去,“您这是来……”
这京城上下,没有任何?人愿意跟东厂打交道的,庆月连东厂的番子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更别说,他的意思?,明晃晃的就是要给盛兮颜做主呢!
乌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瞧瞧,这都是怎么了,全围在这儿欺负盛大?姑娘不成?这是欺咱们?东厂没人了。”
哪敢!哪敢!众人忙不迭扯出笑容。
谁敢欺东厂没人啊。
不对?!盛大?姑娘是怎么和东厂扯上关?系的?还让东厂的公公特意来给她撑腰!
众人震惊地去看盛兮颜,觉得脑子有点不太够用。
盛兮颜的心里其?实也有些不解。
她带着小骄阳就敢跟周景寻对?上,那是因为她知道,以?酒楼和花园的距离,楚元辰绝对?能够看到他们?。
刚刚打中周景寻膝盖的那一石子当然也不可能是风吹过来的,盛兮颜心领神会,肯定有人在她们?身边呢,她们?吃不了亏。
盛兮颜原以?为过来的会是楚元辰,没想到会是这位乌公公?
莫不是楚元辰和萧朔,他们?其?实还有别的意图?
盛兮颜的脑海里飞快地思?考了一遍,面上则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周世子,请你跟咱家走一趟吧。”乌公公阴阳怪气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周景寻,没有人敢来求情,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
被东厂盯上,这周景寻该有多倒霉啊。仅仅是因为他得罪了盛兮颜?
再看盛兮颜时,众人的眼中充满了敬畏,有人暗暗庆幸,刚刚自己?没有贸然开口。
“开什么玩笑。”周景寻咽了咽口水,外强中干地说道,“真当本世子怕了你们?东厂不成?”
“不用周世子怕。”乌公公笑眯眯地说道,“只要周世子跟咱家走一趟就是。”
乌公公使了个眼色,他带来的手下立刻就上前制住了周景寻。
东厂番子自有拿人的手段,周景寻还来不及反抗,他们?的双手就跟钳子一样,死死地扣在了他的肩膀。
这一下,周景寻不但?立刻就全身瘫软无力,更是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额头上不住地有冷汗滚下,这大?冬天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景寻!”赵元柔双手掩唇,脱口而出地轻呼着。
本来她见周景寻并未落在下风,就没再出声,可是现在……盛兮颜也太过份了!为了一个平安锁,非要把小事闹大?。
“郡主。”乌公公没有善罢干休的意思?,好脾气地问道,“方?才郡主是说,但?凡在这听?左楼里闹事的,都要驱赶出去,郡主也要驱赶咱家?”
庆月瞳孔微缩,颤声道:“不敢。”
她敢对?着盛兮颜叫嚣,因为她是郡主,而盛兮颜还没有出嫁,没有诰命身份,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臣女。但?她不敢对?着乌公公有任何?的不满,所有的不满都只能压在心里,半个字都不敢出。
“是我?失礼。”庆月能屈能伸地,她向盛兮颜福了一礼,艰难地说道,“还望盛大?姑娘海涵。”
乌公公笑着说道:“咱家听?闻诚王府的听?左楼甚是清雅,今天一见也不过如此。”
庆月没敢说话。
其?他人同样也不敢说话。
就听?乌公公接着道:“我?们?督主说了,这听?左楼实在太吵,什么凤命不凤命的,要演戏本子去别的地方?演,别吵吵闹闹的,扰了我?们?督主用膳。”
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么说来,萧督主也在?!
乌公公挥了挥手:“带走吧。”
“等等!”赵元柔试图拦住他们?,“你们?要把人带去哪儿?!”
“当然请去东厂喝酒,这位赵姑娘也要一同去吗?”
乌公公阴侧侧的表情吓了赵元柔一大?跳。
赵元柔捏了捏拳头,没有退让,而是上前半步质问道:“东厂拿人就不顾王法吗?周世子犯了什么罪!”
“要说闹事,我?那位颜表姐也一样闹事了,若是要抓,一同抓去才会公允。”
赵元柔昂首挺胸,她并没有因为面对?的是东厂而有所退缩,她的双目直视着对?方?,说道:“东厂若这样办法,就算敲了闻登鼓,我?也不会善罢干休的。”
“大?荣也有《大?荣律》,也该讲法度!”
“赵姑娘!”庆月暗暗皱眉,在身后拉了拉赵元柔的袖子,心里暗怪她多事。
跟东厂讲法度,这简直就是疯了吧!
“赵姑娘。”她小小声地提醒了一句,“督主也在。”
她本意是想提醒赵元柔适可而止,萧朔也在。
赵元柔淡淡一笑,透着几?分清冷与孤傲,说道:“是啊,萧督主也在,萧督主如此纵容手下乱来,他是不是也该反省一二。”
众人默默地退开了几?步,离她越来越远。
“凤命”之说,本来已经让赵元柔成了众所瞩目的中心,更有人过来想攀附一二,可如今……
什么凤命不凤命的,还是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