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垂眼,灯光在她卷而翘的睫毛上落下?一层金粉般的光。
她飞快地在他下?唇上啄了一下?,嘀咕:“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我这不是很快就挂断了嘛。”
很有“我这不是跑着来哄你了嘛”的意?思。
薄光年?眼神不自觉暗了暗,很有侵略性?地靠近,将她一整只困住。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烫得人心里发痒。
鹿溪下?巴朝里收,朝着他眨眨眼,小声:“你想……吗?但我还没给你讲睡前?故事,你不想听吗?”
薄光年?声音发哑:“欠着。”
他扣住鹿溪的短裙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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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夜幕之下?,社区门口,司机“砰”地一声关上后?备箱:“上车吗?”
空气中暗香漂浮,简竹真将散开的长发拂到耳后?:“我男朋友打电话?去了,您等他一会?儿。”
司机:“快点儿啊。”
一连几日天晴,夜空静谧,海边天空广袤,布满明明灭灭的星辰。
路灯光线不甚明亮,光线昏昧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
简竹真辨认出?景宴,叫了他一生,招手让他上车:“是谁啊,怎么?这会?儿找你?”
“一个朋友。”景宴心情不太好,找不到机会?跟鹿溪说薄光年?的事情,他总觉得不舒服,“问我热搜的事情。”
一提就炸,简竹真扣上安全带,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宴吩咐司机:“走吧师傅。”
车子调转方向离开社区,景宴停顿一下?,说:“是薄光年?。”
这事儿发展到现在,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一来没想到黎湘作为?中间人,搭上的线这么?不靠谱,那记者同时赚两边的钱;二来没想到反噬得这么?厉害,他艹儒雅影帝人设太久了,粉丝们的反应大得超出?他的想象,超话?在下?午就沦陷了。
大批量的用户涌进微博和匿名论坛,无休止地刷话?题,重复“这是箴言CP的惯用手段了,他们最爱拉踩别的CP”。
偏偏这个还很好找证据。
因为?他跟简竹真的CP人设就是初恋CP,动不动“爱情长跑十余年?,校服到婚纱的爱情碾压多少?人”,那些“被他们碾压”的娱乐圈情侣们现在一次性?全都反咬了过来。
他一开始觉得是薄光年?下?的水军,后?来微博和论坛里浮现出?越来越多类似于“箴言拉踩过xx和xxx”"xxx和xxx明明比箴言真多了,上次参加座谈也一直被这对夫妻抢镜头"“箴言真的好爱演,xxCP婚礼他俩都要蹭热搜艹人设”,时不时还小爆一个热搜,他渐渐开始分不清,到底是哪家在下?水军。
可能都有。
有很多家。
“就。”简竹真到现在也不太能理?解娱乐圈的玩法,“他们不是你的粉丝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我们是因为?嫉妒别的CP比我们热度高,才想着挖点黑料把他们的热度压下?去?”
景宴说不清为?什么?,心里燃起小小的躁火:“不然呢?按照正常人的逻辑,不然应该是怎样?”
他总觉得。
事情发展到现在,很可能,每一个环节都没有脱离薄光年?的预料。
薄光年?想怎样就怎样,而景宴作为?事件的核心角色,既控制不了事态,也决定不了走向。
简竹真被他问住:“就不能是因为?怀疑身边某个人不太正常,所以想看看他过去有没有前?科吗?何况薄光年?那种?人,长的就是一张大魔王的脸啊。”
景宴冷笑。
“而且。”简竹真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我一直没跟你说……之前?,在山上录综艺的时候,我曾经无意?间听到薄光年?跟人打电话?。他在电话?里说自己不喜欢鹿溪,后?来发现我在偷听,就威胁我不准说出?去——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后?来回?忆他那通电话?,总觉得他说话?的方式很奇怪,像是在跟咨询师对话?。”
景宴微顿:“你是说,他精神不正常?”
“也不一定是精神不正常。”结合目前?所有信息来看,简竹真觉得,“他也许是有某种?心理?障碍,比如述情障碍……或者,反社会?。”
景宴闭了闭眼。
高速两旁路灯灯光一束束从眼睛上方扫过,视线陷入短暂的黑暗,他满脑子都是粉丝的评论。
【拿着一段不清不楚的小视频就不管不顾一通瞎黑还疯狂下?水军,人好歹也是国家运动员也给国家拿过金牌,你不觉得你特别下?作吗】
【影帝滤镜碎一地,不至于吧就为?那么?点屁事,景宴拿出?当年?气吞山河的气势来啊】
【这俩人都好让人无语啊,格局小了嗲吧我说】
“我知道了,但也没什么?用。”半晌,景宴才开口,“他闹这么?一出?,以后?我们再也不可能锤他了。”
简竹真:“为?什么??”
景宴:“没有人会?信。”
薄光年?这人,比他想象中还要阴险狡诈。
引爆完一波立马就跑,把所有黑锅一股脑盖在别人身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岂止是大魔王。
景宴面无表情地想。
他明明是地狱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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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地狱使者·大魔王·光年?,今晚又做梦了。
本身就常年?失眠的缘故,他很少?做梦。但最近跟鹿溪在一起,偶尔也能睡个好觉。
比如现在。
结束之后?,她习惯性?地拱在他身边,在床上滚过几圈之后?头发变得毛茸茸,呆毛扫着他的下?巴,让他不自觉想起乍暖蓊郁的初春。
半梦半醒,他被人推了一把,回?到六七岁的年?纪,小小一只,跌倒在柔软的草坪上。
花园里矢车菊盛开,不远处花农在浇水,水珠四散,余光里,折射出?千万道透亮的光。
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是被人推倒,是被一只毛绒生物?扑倒的。
黑色的,吐着舌头,前?肢伏在他身上,一副讨好的模样。
“它很喜欢你。”爸爸跟在后?面,遛狗回?来之后?有些跟不上它的步伐,微有些气喘,笑道,“你看,我就说,你们会?相处得很好。”
薄光年?沉默一下?,试探着伸手去摸了摸它。
罗威纳犬,据说是最适合做警犬的犬类,可它现在伏在自己掌心里,正亲昵地拱自己的手。
“以后?它跟着你混了。”这是爸爸朋友从故土带过来的狗,体型不算大,薄光年?仍然非常谨慎。
他没养过宠物?,爸爸将狗绳放到他手中,蹲下?来与他平视,笑着拍拍他的头,“它喜欢你,你要对它好一点,嗯?”
薄光年?站在原地,与罗威纳对视很久,问:“它会?伤害我吗?”
“不会?的。”爸爸说,“如果你不伤害它。”
“可是,妈妈说,谁说喜欢我,谁就会?伤害我。”薄光年?很平静,看着爸爸,问,“它也是这样吗?”
爸爸脸上笑意?微僵了僵,扯开一个更大的笑:“别什么?都挺你妈妈的。还有,以后?大人讨论事情,你别老在旁边偷听,可以多跟宠物?玩一玩。”
六七岁的小孩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分辨不了吵架和讨论,分辨不了真笑和假笑。
薄光年?没有戳穿他:“好的。”
这是薄光年?人生第一只宠物?。
也是最后?一只。
因为?后?来某日,这只看起来非常温顺的罗威纳,扑上来撕咬他的小腿和虎口,将牙齿对准了他的脖子。
于是他就明白了。